松山派,现今为鲁国的三流宗派之一,在方圆数百里内享有不弱的名头。
相传该派为当年的七级武者松山道人所创,并在这一带繁衍了数百年,一直生机不断,时常有人慕名前来拜会山门,想要拜进松山派的内门之中。
眼见这种状况时有发生,部分人甚至不惜自残身体,在山门前连跪数天求得拜师的机会,松山派第八任掌门青松子实在是于心不忍,便下令打破该派由长老出外寻徒的规矩,改为每过三年,便大开山门收徒。
并规定,除招收数名内门弟子以外,同时还要招收数十名外门弟子,但无论是内门弟子还是外门弟子,均有习武强身的机会,好避免类似的自残事件发生。
所以,自从松山派实行这道规定以后,前来自残拜师的人确实基本绝迹,而松山派,也迎来了全新的局面。
每隔三年,便有新鲜血液注入,这让整个山门变得愈发壮大,也愈发年青,门徒更是固定地达到上百人之多,最多时,一个小小的松山派,竟同时拥有四百多人!这在三流宗派之中,是极为罕见的。
现如今,又是一个三年之期来到,又是有无数的少童少年来到山门前,等待着松山派的武者大人前来挑选出,与武的“有缘人”。
云闲与刘小虎来到松山派的山门下,仰头望着那长达数百里的青石阶,从中感受到了一股浓浓的历史沧桑感。
这是只有真正经历了百年风雨的古物,才能具有的特殊神韵,外物是模仿不来的。
而在这条青石阶上,已经有数十名少童少年正在攀爬,其中有部分身边还陪同着一名长辈,这些人,都是抱着早些跑到山门,就能早些抢到先机的念头,心想着只有这样,才能比他人早一步获得资格,落定松山派弟子的身份。
“真是蠢呐!”
刘小虎不屑地望着这些人,带点讥讽地说道,“松山派招的是与武有缘的人,要是没有缘分,来得再早又有什么用?”
云闲默不作声,他的骨骼虽然变回了幼年模样,但却并没有改变他根骨一般的事实,若是说要看与武的缘分,也就是看是否有习武的天赋,那他的希望,说实话并不是很大,当一个外门子弟,也就差不多了。
而所谓的外门子弟,其实也就是打杂一类的弟子,就是所谓的“免费劳动力”,这种劳动力在这种小宗派中,即使拼死拼活地干上一年半载,也未毕能学到个一招半式,大多都只能练点蛮力罢了。
“如果只是当外门弟子,我的把握还较大,至于功夫,我自己会,不需要学那零零碎碎的一招半式。”
云闲默念着,陪同刘小虎一同向青石阶攀去,这高达数百层的阶梯,是用来锤炼脚上基本功的必用工具,要是真进入了松山派,每天爬上爬下,肯定是必不可少的。
因为如果连这基础的爬阶功夫都做不到,那又怎么能替松山派做那些劳动差事呢?
所以,第一道考验,就是这数百米高的青石阶,如果连这都爬不上去,那松山派负责招徒的弟子,肯定会批下四个字,“没有武缘!”
这一点,云闲了然于胸,而且他还很明白,除了要有体能帮松山派打杂以外,还需要另外一个优点。
两个字,老实!最好是能老实到有点傻的地步,这种人,最便于管理,只要给足一日三餐,四季衣物,做起事来决不会偷奸耍滑,办的都是实在事。
这种人选,拿来当劳动力,也就是所谓的外门弟子是最合适不过的。
明白这一层的云闲,自然不会像那些带着娇气的小毛孩一样,爬几步就气得骂骂咧咧,抱怨个没完,不用想也知道,在青石阶的上方,早有人在守着这边的动静,将他们各人的表现尽收眼底。
而让云闲唯一感到诧异的是,他身旁的那个话痨刘小虎,这时候居然一反常态地咬紧了牙关,愣是一句话也没说,好像也已经给自己定下了方向,就在这松山派中,当一个老实听话的外门弟子。
“这小家伙,还挺机智的。”
云闲心笑道,说实话,入选内门弟子这种事,除非是拥有极好的根骨外,其他人,也只能靠“人事”来购买人情,换一个成为内门弟子的资格,而现在的云闲,穷得一清二白,怎么可能有那个经济条件?
“呼呼.铁蛋,快点走!”
青石阶下面的山路上,传来一声压抑的声响,可以听得出,这人的嗓门很高,但却是刻意压低了声调,所以显得怪味十足。
听到这声熟悉的声音,云闲侧眼望了一下,来的那个人,就是先前在茶棚里喝茶的那个屠夫,在他的身边,还带着一名瘦小干枯的男孩。
那男孩身形枯瘦,双臂上看不出半两肉,上面的筋络极为突兀,但一条条都仅如发丝般粗细,走起路来没半点气力,好似见风就要倒。
显然,屠夫是得到老张的援助后,回家火急火燎地把自己的孩子带了过来,而且就那小孩枯瘦却没流丁点汗水分析,他一定是被屠夫背着,一路跑过来的。
粗略地扫过两眼后,云闲收回了目光,以那个男孩的体能,估计爬上这百米高的青石阶都存在不小的难度,难怪屠夫会想要凑钱替男孩买进松山派中。
感受到前方传来那道道不和善的目光,名为铁蛋的男孩微微蹙了下眉头,但立刻又松了下来,装做没有任何事情发生过的模样,跟着屠夫踏上了青石板。
“这一回,看起来,是有几个有武缘的孩子!”
半山腰上,六名身穿青色长袍的男子居高临下,一脸孤傲地点指着正往青石阶上攀爬的云闲等人,在他们六人身后,一道古朴大气的石门,遍生着沧桑的苔丝,当中银笔银勾地书写着“松山派”三个大字。
这六人,正是松山派的内门弟子,是前来负责此次招收弟子的审核人,此刻,他们正在观察哪些孩子与武有缘,当中又有几人,可以成为他们的小师弟。
但仔细分辨就可以看出,他们的目光,居然是落在那些骂骂咧咧,以及被长辈带着的少童身上居多,而落在云闲和刘小虎身上的,少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而且这些目光中,多少都带着一些鄙夷。
百米高的青石阶,若是对于从前的云闲来说,不过是个散步的距离,但他身形幼童化后,体能远远不够充沛,加上又赶了三十多里的路程,身上难免冒出一层细汗,呼吸也变得有些急促,不那么自然。
所以当他跨上最后一节青石阶的时候,身形忍不住顿住片刻,大口大口地喘息,缓解自己肺腔内的缺氧状况。
“真是,才爬了几层石阶,就喘成这样,还不赶快站一边去,别挡着后面的人!”
六名青袍男子中,末角边最为肥胖的一名男子睁大着那细瞇的双眼,摆出一副厌恶的神情,像赶苍蝇一样冲着云闲和刘小虎挥着手。
察觉到这些人有意在为难自己,云闲不动身色,跟着有恃无恐的刘小虎,站到了一边上,不过,他的心里却在暗暗思量着,自己不过是刚刚站到最后一层石阶上,怎么就惹得这些人对自己这么不耐烦?
“莫非,这里面有些什么特殊的原因?”
云闲对那胖子的态度百思不得其解,木讷了半晌,抬头望向四周的人群。
在这片山门前的空地上,包括云闲在内,一共站着大概六十名幼童,而其中大部分的孩童,都有长辈陪同而来,只有小部分人才像云闲刘小虎一样,是自己一个人上来的。
“你,站一边去!别碍着后面的人!”
就在这时,一名刚刚踏上最后一层青石的男孩,猛地就被那名胖子点中,态度极为恶劣地让他站在云闲边上去。
那男孩不过七八岁模样,哪经过这样的场面?被那胖子凶神恶煞地说了一句,立即被吓住了,顿时泪眼汪汪,满腹委屈地低着头往云闲方向走去,他的心里,很是委屈,又很是后悔,他觉得自己真不该一听说这里在招收弟子后,就跑来碰运气,想进山门学武功,想将来回乡炫耀。
但这才刚来,就被人凶了一顿,凶得他连生气都不敢,只能躲着那个胖子,暗暗地瞄着那讨人厌的肥胖身形,心想着自己要是能练成绝世武功,就一定要揍死他不可!
“看来,针对的不只只是我一个。”
云闲意味深长地望了一眼对面的人群,在那里面,凡是穿着稍稍得体的,脸上都挂着喜色,有父辈陪同的,脸上也多少带着点底气,至于那些独身前来的,基本眼上都带着点朦胧,显然是遭到了和他同样的待遇。
“看来准备还是不足,少了些人事!头疼,真没想到在这里,免费的劳动力还不如一日三餐值钱,真是低廉啊!”
云闲暗叹,现在回想起来,刘小虎在路上就说过鲁国经济窘迫,那时他没在意,显现看看就会发现,鲁国的经济,窘迫得连想用免费劳动力换得一日三餐,都得上贡些人事,不然还得遭受人家的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