载着克里夫斯的车辆降低了速度,驶入了一个小型居住站。
天已经开始亮了起来。一些车辆已经出现在街道上,将这座小型居住点的职员们送往他们工作的站点。
车慢慢停在了克里夫斯的“C型标准居住单元”前,这是一栋独栋小屋。在土地资源无比丰富的收容星上,这样的独栋居住单元是每个家庭的标配。
“请乘客下车。”
车门自动打开,车载AI催促着克里夫斯赶紧下车,居住点还有数个等待处理的用车需求,这辆车已经有了下一个任务安排。
克里夫斯刚一下车,车门就砰一声关上,伴随着引擎的嗡嗡轻响,车开走了,只剩下克里夫斯一个人站在自己的屋子前。
“我回来了。”
克里夫斯顺手打开了门廊灯,将自己外套挂在了衣架上,低头准备换鞋。
他并没有指望能有谁回复自己,莉莉安已经吃下了三号衍生物,正处于静滞状态,就算之前,她一般也没什么力气说话。谢琪也已经关机……
克里夫斯一边想着,眼角余光不自主的飘向了客厅角落,那里放着谢琪的维护站。
克里夫斯的心脏停跳了一拍,从眼角余光中,他看到谢琪的维护站中空空如也。
但使克里夫斯手上的动作半点没有停顿,他如同往常那样,慢慢换好了鞋,“咔哒”一声,将枪套放到了鞋柜上。
一切和往常没有什么区别,除了放到鞋柜上的枪套中并没有枪。
枪在克里夫斯的手上。
拖鞋在地板上发出了啪哒啪哒的响声,听起来克里夫斯十分的放松,慢悠悠的走向莉莉安的那间小房间。
但是额头上冒出的汗珠,显示克里夫斯并不像他脚步声表现出来的那么放松,这颗星球上的所有人员,都是收容所的员工。上一次有记录的入室盗窃案还在二十年前。
“是主脑的行为被议会发觉了,还是哪个组织的间谍,或者是什么异常物品?”
克里夫斯的手放到门上,掌纹很快被识别,伴随着一阵几不可闻的嗡嗡声,门锁打开了。
仿佛什么都没察觉到一般,克里夫斯推开了门,走进了房间。
“右边。”
就在克里夫斯被房间中的黑暗吞没时,他感觉到了右侧有什么东西。
没有半点犹豫,他转身,握枪的手紧贴腹侧,扣下了扳机。
激光束一闪而逝,穿透了袭击者的身体,没入了墙壁中。
但是这激光束并没能阻止袭击者,克里夫斯感到自己肩膀被人钳住。
钳住克里夫斯肩膀的手很纤细,但是其上传来的巨力让克里夫斯完全失去了对自己肩膀的控制。
在稍作尝试之后,克里夫斯就明白自己无法脱离这股巨力的钳制。他将手腕往前一送,让手枪抵在了袭击者的身体上。
连续不断的激光束在房间中闪烁。克里夫斯足足扣动了九次扳机,直到手枪过热,自动锁死。
但是肩膀上的巨力并没有半点减弱,两声喀嗒声从肩膀上传出。
在一阵剧烈的疼痛中,克里夫斯知道自己的肩膀已经脱臼。
暂时失去了双手,武器也无法对目标造成有效杀伤,克里夫斯还是没有放弃反抗。膝撞,头槌,克里夫斯曾经用这这套攻击,轻松放翻了一个三百斤的壮汉。
但是这次,这两记攻击却石沉大海,没有激起半点浪花。
“完了。”
克里夫斯已经没有多余的攻击手段。他虽然还在挣扎着,但是心里已经清楚,自己这次怕是要交代了。
“这就是最后了?”
莫名的,克里夫斯脑海中闪过这样的念头。
作为一个回收部队的队长,克里夫斯见过太多的死亡,有自己的部下,有敌人,又被莫名卷入事件中的平民。
克里夫斯想过自己的死法,或是被某个致命的异常干掉,或是被转变成非人的怪物,或是在失败的收容行动中,被高层连同异常一起炸上天。
不管是哪种死法,他都是为了收容疯狂,保护人类。而不是像现在一样,连敌人是谁都不知道,毫无意义的死掉。
砰的一声,克里夫斯的被砸到了地板上,随即什么东西重重的砸在了他的小腹上。
从形状上看,应该是膝盖。
“你对莉莉安都做了什么?”
一个失真的机械合成音在克里夫斯耳边响起。
虽然这机械合成音严重失真,充满了电流音,但是克里夫斯还是能分辨出,这是谢琪的声音。
“你胆越来越肥了啊,都敢对老娘还手了。”
“不对,这不是谢琪。”
这种口吻,让克里夫斯想到了一个人,一个绝对不应该出现在这儿的人。
克里夫斯彻底陷入了混乱中,虽然他不敢相信,但还是张开了口,轻轻的喊出了那个名字。
“谢衡?”
这使克里夫斯妻子的名字,一个在档案中被划定为KIA的名字。
“对,就是老娘我。”
克里夫斯腰间一痛,被狠踹了一脚。但是小腹的压力消失了,他稍稍用力,支起了身子。
“说,你对莉莉安都做了什么。”
咔哒两声,克里夫斯脱臼的肩膀被谢衡接上。
“别想耍什么花样。”
克里夫斯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肩膀,对谢衡,他连反抗的想法都没有。
毕竟从记事开始,他就从来没有赢过谢衡。
克里夫斯和谢衡同一批进入嗣守学院,然后,不管是在课业,还是打架,或是人际交往,阴谋诡计,他都被谢衡稳稳的压着。
克里夫斯在谢衡的阴影下生活了二十八年。
“你可以开始了。”
克里夫斯内心的战斗只持续了一瞬间,常年累月对谢衡的恐惧战胜了那一丝微不足道的迟疑。
“那是4588项目的三号衍生物……”
“……它可以将莉莉安维持在一种静滞状态中,至少可以让莉莉安情况不再恶化。而且,至少她现在不会痛了。”
黑暗中,克里夫斯看不到谢衡的反应,虽然就算能看到,克里夫斯也没法看穿谢衡的想法。
终于,谢衡的声音打破了寂静。
“你起码违反了四条收容所规定。”
黑暗中响起了谢衡的脚步声,克里夫斯听着她捡起了掉落在地上的手枪,咔哒两声解除了手枪的过热锁定。
随后,一个冰冷的物体抵在了克里夫斯的额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