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山”两个象形字跃然那不知名的纸上,因为形象,所以长大虽然初中没毕业,但脑海中还是一下就认出了这两个篆体。
长大经常刷抖音,曾刷到一个介绍古代失传书籍的小视频,里面就有《连山》。
通过视频介绍,他知道了我国大道之源《易经》,包括《连山》、《归藏》、《周易》三部易书。其中《连山》和《归藏》已经失传,现存于世的只有《周易》。
《连山》为神农时代的筮书,神农也称“连山氏”,《归藏》为黄帝时代的筮书,黄帝也称“归藏氏”,后夏用《连山》,商用《归藏》,周为《周易》。据说《连山》、《归藏》在距今1800多年前的汉朝就已失传,现传世仅为《周易》。
有报道称江陵王家台秦墓出土竹简,其中有《归藏》出世。尽管后代多次有着《连山》的出世,但这都是后人伪造的。最近有贵州水族古书《连山易》,暂还不知真伪。
长大有点激动。
如果真的是传说当中的《连山》,虽然一万个自己也肯定看不懂,可万一自己能从中学到趋吉化凶、腐朽化神奇的知识呢!再退一万步,万一自己看不懂,但可贡献于国家,或可私卖于文雅商贾,不奢求大富大贵,改善奶奶、妹妹、小弟和我生活应该绰绰有余。
带着这个念头,长大迅速翻开第三页。
这一页好多字。隶书,蚕头燕尾,一波三磔。长大认得,读初中时他的历史经常考100分。
古籍书的排版,自右向左、从上至下看去:
“《连山》成于上古,无名氏作。其以艮卦开始,如山之连绵,故名连山。山出内气,以四季六气为旺衰指引,以六甲值符为吉凶判辨之坐标,以三元九运为时空转换。阳爻称七,阴爻称八,其经卦皆八,其别皆六十有四。世间万年一变,今后人不可窥矣。以己随物,小往大来。汝若有缘,缘法自然。”
这是什么情况?
“不可窥矣?”长大看到重点。
长大顿了一下,随即翻到第四页。第四页只有落款,七个字。
“梅子真,石屋石梁。”
然后就没有了。最后一页,到封底了。
这么一点?长大怀疑自己是不是漏看页?《连山》的内容呢?结果重回第三页、第二页、第一页寻找,还是一样。
长大在发呆,心里头一万匹马掠过。他把书翻来复去,轻声念叨:“梅子真!梅子真?竹篮打水一场空?”
他仔细打量着书页封底那奇特花纹,却并没发现什么。
到最后,长大灰心了。盯着“梅子真”落款看了良久,对“它”说:“梅子真,真叫人伤心!”
黄花黎盒子除了这本书,盒底空空如野,像被猫添过,十分干净。
长大很快收拾了心情,失之东隅,收之桑榆。海南黄花黎的木盒实在太精致,意外之喜,连不连山无所谓。
记得老木匠说过,一件真正的木头工艺品,要掌握“型、艺、材、韵”四点。
第一“型”,就是看造型,也就是外观,要有“一见钟情”的喜欢。第二“艺”,就是家具的工艺。能工巧匠以高超娴熟、严谨细致的工艺去完成,造型和工艺就会相得益彰。第三“材”,所选用的木材在造型和工艺都尽善尽美的情况下,如果再搭配上瑰丽名贵的材质,那么型、艺、材三者就会交相辉映,美轮美奂。第四“韵”,最高境界,就是在型、艺、材相互辉映的情况下所展现出的独特的风格与气韵。
眼前的盒子就是这样的精品!整个原木挖空做,一木一器,盒盖与盒口处的木纹无缝对接,浑然天成,型、艺、材、韵俱佳,包浆也老道。起码值上万块钱,足足抵得上他累死累活地卖苦力三四个月了。
晚饭后,长大抱着小木盒来到奶奶房间。
房间黑咕隆咚,奶奶正在听收音机。
“婆婆,问你个事啊。”
长大进门后,拉下灯绳,房间亮起昏黄的灯光。
“嗯,甚哩事呢?”奶奶躺靠在床上,笑着对长大说,转身把收音机声音调小。
“咦!你怎么翻出这个来了?”奶奶回身看到长大手上拿的木盒,声音有些不一样。
“嗯,婆婆!”他把木盒子放到奶奶身边,“正要问呢?这个是好东西啊!婆婆,为什么放在楼上藏灰呢?是我们屋里自己的吗?那个叫梅子真又是哪个啊?”长大憋了一肚子的问题。
“好久没看到这个盒子了。”奶奶低声说,摸了摸盒子那漂亮的木纹,良久也没做声。
“怎么了,婆婆?”
“唉!”奶奶叹了口气。
长大静静坐在床旁小凳上,房间只有收音机里赣戏的声音在响。紫油黎的木盒子在灯光映照下,透出一丝丝的荧光。
“崽啊!”奶奶顿了一下,接着说:
“你爷爷当年在石照山谷岩洞的一个道观里头当小道士。后来RB鬼子来了,几个道士都跑掉了,那个道观也没有了。听你爷爷说这个小盒子就是他当年从道观里带回来的。我是后来才嫁过来的。”
收音机已经被奶奶关掉了,她望着对面的墙壁。
“你爷爷当过道士,所以这远近村子里有做房子和老了人要下地一般会来请他去看风水,都叫他地仙。他平常没事就拿着盒子里的那本书看,整天里唠叨梅福字子真,连天什么石屋石梁,得道当神仙甚哩的鬼话。后来文革的时候,屋里的甚哩书都拿出去烧了,偏偏你爷爷把这个盒子藏得不晓得几紧,还好幸亏得你爷爷家庭成分是贫农,没有人来屋里翻。你爷爷是在你爸爸跟你妈妈结婚后没多久就走了,得痨病走的。”
奶奶歇了口气,长大连忙到堂屋里倒杯水给奶奶喝。
“他对你爸爸和你妈妈说这箱子要当他李家的传家宝,传下去。走的时候还说自己没缘,神神叨叨的。你爸爸没放心上,不当回事,你妈妈当时却记在心里。”
“我也没放心上,你爷爷就是个神神叨叨的人。”
“结果就不好。唉,要这盒子原来被烧掉就好了,你妈妈也就不会出事了!没想到你妈妈会想不开。”
奶奶断断续续地说。
长大正听着,不由得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