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不行,匈奴一族设立左右两部是传统,不管遇到多大的灾难都是这样划分的,按照你的话讲这是一种民族信仰和文化,你让我干的事情无疑是在挑战这个文化,你说会不会得到强烈的反对,就算是我父亲羌渠单于也顶不住这个压力的,从没有右贤王兼任左贤王或者左贤王兼任右贤王这种情况出现,也没有人能容忍这种情况出现,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匆匆赶回到九原县的于夫罗刚和张扬见面,张扬就把拟定好的第一套计划告诉了他。
张扬不是历史学家或文俗学家,对于民族文化信仰这块知之甚少,他手下又都是一群粗人,对这些匈奴族也都只是有些了解,谁都不敢说一定了解匈奴一族的文俗文化,所以张扬这才拟定出了两套方案。
谁想到第一套方案就碰了壁,于是张扬马上拿出了准备好的第二套方案,‘那你说,你弟弟或者你儿子有没有可能坐上左贤王的这个位置呢,其实也没必要一定是你去兼任,只要是咱们一边的人其实都可以,毕竟这次之后左贤王、右贤王这一类的名头都只会成为荣誉头衔和名望头衔,实际上没有了任何实际权力,不知道这样折中的办法可不可行。’
张扬只是个普通人,他唯一的两个优势就是金手指和超于时代局限性的思路。
从话说完后于夫罗脸上展现出的精采表情,张扬就很笃定这个家伙刚才一定没有联想到这个方面。
这种思想上的细微变化总能让人生出一种懊悔感,懊悔这么浅显的变化自己怎么没有想到,但实际上这是一种建立在‘眼界’这个条件下才产生的事物。
如果是黑夜,于夫罗此时的眼睛一定会发出悠悠的绿光,可惜是个白天,就算阳光如此明媚此时于夫罗的眼睛在张扬看来依旧是在闪闪发光的。
‘其实,其实我弟弟呼厨泉还真的可以···’
后期羌渠单于死后于夫罗继任了南匈奴单于的宝座,之后他便安排了他的儿子刘豹解体了右贤王的位置,也把左贤王的位置给了自己的弟弟呼厨泉,其实从这一点上看来,这种折中的办法是可行的。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张扬也算是松了口气,这个办法如果在行不通的话,他真的就有点抓瞎了,不知道该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你打算怎么办?’觉得有了可能性,于夫罗这个时候反而变得激动了起来,追着张扬开始问起了细节。
张扬不怀好意的看着于夫罗慢悠悠的问了一句‘不知道右贤王大人知不知道,鸿门宴,这个典故?’
鸿门宴,故事发生在项羽和刘邦对立时期,那个时候项羽出身名门望族,四舍五入约等于三国时期的袁绍、曹操之流,刘邦则四舍五入约等于刘备,甚至其出身还比不上刘备,刘备至少还和皇族沾亲。
那个时候中原大地上有实力的军阀就剩下了他们两个,于是项羽就打算除掉刘邦,还是想兵不血刃两军不发生大的冲突的情况下除掉刘邦,于是就有了鸿门宴的典故。
三国后期关二爷单刀赴会故事中的东吴其实也是这个心思。
这些想要兵不血刃收编对方的状况,正符合张扬此时要面对的情况,于是张扬在考虑完了各种可行性后便最终决定了‘鸿门宴’这一计策。
这次张扬打算借用一下老祖宗的只会,施展这个计策的核心人物自然就是右贤王于夫罗。
‘鸿门宴’的典故太过于经典,于夫罗怎会不知道,就见他略微沉思了一下后开始说道‘你的想法是好的,可惜你是不是忘了左贤王所部的反抗问题和你自己的名声问题,就像你提到的鸿门宴那样,项羽可是被人诟病到现在的,你有大志向,这样就损失一些名望是不是不太划算。’
于夫罗的话张扬听的有些感动,这个认识了不长时间的外族朋友看起来是真的把张扬当成自己人了,要不然也说不出这么为他着想的话。
‘这些说法往往都是胜利者传出去的,随着时间的流逝传言自然而然会倾向于胜利者,这一次,我认为我会成为了那个胜利者,再说这不是还有你呢么;
不过你的担心也不是不无道理,为此我其实也准备了后手,那就是解放奴隶,左贤王那边跟你一样还是奴隶制度,他麾下大部分的百姓身份也都是奴隶,我打算用你的名义给这些奴隶们一条生路,以你对自己族人的了解,你觉得会平息下可能发生的骚乱吗?’张扬认真的盯着于夫罗说着话。
直到此时于夫罗才发现眼前这个看似年龄不大却思维缜密的小年轻是如何的强大,在这个青年人面前好像不会出现任何问题,或者换一种说法在他那里总能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而这种人在外人看来活脱脱就是身带‘希望’光环的那一类人。
最难得民族特性问题张扬都给了解决了于夫罗还能说什么,沉思片刻后直接了当的说道‘怎么办你说吧,听你的就是了。’
得到了于夫罗的承诺,张扬开心的笑了起来。
······
第二日南匈奴右贤王于夫罗的使者走进了左贤王的临时军寨中。
都是匈奴一族,所以这位小心翼翼地使着并未受到任何的刁难,再说左贤王其实也在等着这样一位使者的出现,也不可能去难为他。
‘尊敬的左贤王大人,我家右贤王作为中间人已经和汉朝军队达成了初步和解的意向,您这一次只不过是受到了那些野蛮鲜卑人的劫掠和胁迫,不得不协助出兵而已,这个性质已经确定了,现在只要您在提供10000人的鲜卑犯人的人头,再把这些人头交到汉朝廷的手上就算是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到时候汉朝廷将会摆下宴席同咱们右贤王一起祝贺左贤王大人脱离苦海,摆脱了鲜卑人的劫持,这是右贤王大人分的手书还请您认真过目。’
这位使着简明扼要的阐述完了左贤王最想知道的部分,随后恭敬地把右贤王于夫罗写的家信递给了左贤王。
右贤王作为中间人调和这场战事非常的合理,要求自己摆明立场的条件也合理。
右贤王进入对方阵营毫发无伤,同时还能给自己写家信更是说明对面的汉朝廷并没有赶尽杀绝的想法,也符合汉朝廷以往的做法,更是合理的不能在合理了。
于是左贤王愉快的看起了自己这位名义上侄子的家信,并且已经认定这次冲突依旧会像以前两族产生冲突那样,会以自己这边受到‘小惩’的方式作为结尾。
于夫罗的信中满是浓浓的懊悔之意,大致意思是说要是他当时能够更坚持一些,能够更有说服力一些,早在情形演变到现在之前就让叔叔打消出兵念头的话,事态就不会发展成这样了,总之千错万错都是他这个侄子的错云云。
同时还表示,得知叔叔不遵令私自出兵的父亲很生气,他花了好多天时间才把父亲那边安抚住,这才来到前线亲自和汉朝廷这边说和,废了很多力气这才说和成功,目前所有事情尽在掌握之类之类。
通篇都没有埋怨或者责备左贤王的话,这让左贤王很是感动,心中不由念叨还是自家人向着自家人。
本来对于所谓的‘进献10000鲜卑犯人人头作为战事成果’这种事情他还有些不高兴,战事进行到目前这种情况他这边哪里还有那么多鲜卑人,有怨气的早就死在战场上了,看出来情形不对的小部落也早就三五成群的做了逃兵,现在他手中的8~9万人马全是他的老本,他觉得这个问题自己这个侄子应该心知肚明才对的。
可左贤王转念又一想,就算所有人都知道了肯定还是会让他这么干的,毕竟他有错在先,也许对方商讨后把‘小惩’的点直接就放在了这个事情上也说不定。
想到这,左贤王心中不由的是冷笑连连,汉朝人就是这个德行,想要惩罚他还要顾及两族的关系和脸面之类的事情,自己都撕破脸了,早已经算是表明态度了,这时候汉朝廷还想着安抚而不是打压,殊不知这些奴隶兵在他左贤王的眼中根本不算什么,不就是一些奴隶么,对于汉朝廷人的思想左贤王根本理解不了。
投降已成定局,本来有些悲切的士兵们在听说是右贤王在汉朝廷那边说和后,悲切的情绪也消失了,以为是用手中的力量跟汉朝廷争取来的结果,如果事情是这样的话他们也就不用悲伤了这算是和解,俗语说的打平手的一种结果。
少了悲伤的心情,在得知汉朝廷只认定罪魁祸首是鲜卑人,需要10000个罪魁祸首犯人人头的时候,这些人用出了比以往更大的力气去完成这件事情。
天是越来越冷了,他们也想赶紧回到自己熟悉的地方好好把这个冬天熬过去。
也就用了3天的时间,不知道左贤王用了何种手段,总之10000个血淋淋的人头就被送进了县城内,随后县城内便燃起了黝黑的浓烟,按照于夫罗传递来的消息,这是在用敌军的人头祭天,祭奠那些战死的军卒,以及并州北部死掉的百姓和官员。
看起来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了,左贤王心中的大石头这一次终于落到了肚子里。
很快右贤王那边又传来了消息,祭祀仪式要持续2日,2日后汉朝廷将大开九原县城门,宴请左贤王,替左贤王压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