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王妃,杖责二十,”一屋人里,这会儿也真就小多子敢出来接这个话了,“滋事者,再杖责二十。”
“侧,侧妃……” 杖责四十,任何人都承受不起!绿竹颤巍巍地扭头,她不过是替蒋思清出气而已,难不成没被毒死,却要被打死?
“妹妹,人是你手下的人,我倒也是觉着,罚的重了,你看……”苏明雪巴不得她快点求情快点走,后背的伤口虽然包扎过,却因为汗水的变得刺疼。毒药的药性也渐渐有些控制不住,开始慢慢的有了钻心的痒劲儿冒出来。
“姐姐看着办吧,这丫鬟也是我调教不周,给姐姐添了烦了,”蒋思清扭着一股劲儿偏不走,一个绿竹她根本就不在乎,她在乎的是苏明雪究竟有没有中毒!
“妹妹你毕竟是王府里的主事,这种事我的确不能做主,”苏明雪求救一眼看了一眼小多子,她是真的撑不住了,再这么纠缠下去,一会儿大概就要在蒋思清面前滚着喊疼了,她,不,要!
“两位王妃,以我看,这事就折半,杖责二十可好?”小多子笑着挡在苏明雪面前,不让蒋思清看见她,“侧妃, 您身子不好,早些回去休息才是正经。王妃这里您也看过了,我们也是放进进来了,再呆着,一会儿王爷回来见着,我们可就说不清了。您也知道,王爷的确是让你在自己院子里好好歇着的。”
蒋思清气的脸色发白,这次肚子还真的有点不舒服了,不过就算是真不舒服,同一个招数她也不能用两次。她只能抬起手,让身边一个嬷嬷把她扶起来,“绿竹就留给你发落,打完送回来就是。”
“是,奴才领命,”小多子冲着她行礼,又拉了拉身边的来玉。这丫头发狠的时候厉害,怎么需要动脑子的时候总慢了半拍!真是急人。
“那奴婢就不送侧妃了,”来玉本来震惊在绿竹要被打这件事上,这会儿被拽了衣角,一瞬间反应过来,赶紧也侧着身子福身行礼,逼着蒋思清走。
“姐姐,那我就走了,”蒋思清心里是急,但是的确碍于小多子的存在不好发作。只是在走过绿竹身边时,狠狠的扇了她一巴掌,“没规矩的东西!”
绿竹怎么敢说话,从四十变成二十就已经是绕了她一命了,只是心里委屈,明明就还不曾动手,却因为这样要被杖责。越是委屈,泪水就越是止不住,却又不敢大哭
这一大队人马就在绿竹不高不低的哭泣声中渐渐远去。
“来玉,快!”人刚走远,小多子就回头扶住已经疼的不行的苏明雪,他看着苏明雪咬破的嘴唇上流出的血,指着旁边的针盒,“把那个盒子拿给我!快点!”
噗……
总还是晚了一步,针还没触及苏明雪的肌肤,她就吐出了一口血,昏厥在了床边。
“那人在门口待了很久了,你真不准备出去看看?”司璟站在周章的门口,指了指大门。三个时辰前傅天佑就站在门前敲过一次门,三个时辰过去了,还以为他会走,却居然一直站着等他们有所回应。三个时辰,在这种深秋天气里,可不怎么好受。
“他才待了这么一会儿而已,有什么大不了。他这么轻易就知道我是谁,让我心里不舒服,”周章轻呲一声,玩弄着手里的小白蛇,半点没有站起来的意思,“再说,你真想我这么轻易就出去?他可姓傅。”
“他是谁,这会儿根本就无所谓,”司璟并不进门,他看了一眼屋檐,该是说傅天佑对自己有几分忌惮,还是说有几分尊重,竟然也没个暗卫探视,“至于你的身份,上次他在这里吃了亏,想知道你是谁也不难。不过见与不见,总是你的意思,我不是毒王,我可没这个资格要求你出去。”
“你这话说的我不舒服,”周章漂亮的眉间皱在一起,手上的小白蛇像是感觉到了主人的怒气一样,也撑起了身体吐着舌头探着面前的人是谁,“是你想我出去,救那个女人吧,所以他姓傅也成了无关紧要的事儿了。”
“她不是那个女人,她是苏文公的嫡女,也是韩王的妃,”司璟慢慢的站直了身体,走进了屋里,这会儿说话的司璟,却和刚才的判若两人,“苏文公于你我都有恩,你要看着她死?你可知道,她是苏文公唯一的后人。”
“韩王府里一干美人,你就知道是苏明雪受伤了?”周章就是这样别扭的一个性格,从那人苏明雪瞒着他们开始,就对那个女人没了喜欢。却也不想想,从司璟和她相识开始,分明也是他的圈套。
“韩王妃遇刺这事在上都早就沸沸扬扬了,也就你这样足不出户的不知道,”司璟想了想坊间的谣言,估计这会儿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不该知道的怕是也已经听说了,“周章,你得救她。”
“为什么?”周章挑了挑眉,认识这么多年,司璟还真是第一次要求自己去求谁。
“苏承昭在韩王府里,”司璟的话点到为止,隔墙有耳太多话不能说。
“你去开门吧,”周章敛去脸上所有的表情,把手里的小白蛇收起来放在桌上,“但是,你是毒王,我不是,我只是你的随从而已,同意我就去,不同意就算了。”
“成,”司璟也不问为什么,刚要去开门,却发现周章赶在他之前,已经去开了门。
他站在门边一副小厮的模样,看着门外的韩王,不冷不热的问,“诊金,你能给多少?”
紫竹居里一片寂静,小多子和一直啜泣不止的来玉站在桌后,不时偷瞄一眼床边坐着正替苏明雪诊脉的司璟。
来玉紧张的不停的咬着自己的指甲,十个手指已经咬平了六个,她实在紧张的忍不住啊。这个男人看起来年纪这么轻,真的会是毒王么?别是找了个假的吧?要是假的,小姐不就死定了?!
站在床边的傅天佑也并没有轻松到那里去,他深邃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已经昏厥很久的苏明雪,嘴里虽然不说,但他心里此刻备受煎熬。这个女人,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事,他要怎么面对的了?
“绝命散,”周章只看了一眼,就小声对假装诊脉的司璟交代,“你治不了的,把他们都支出去,我自己来。”
“我当然治不了,”司璟似笑非笑的脸上挂着再尴尬不过的笑容,他都不明白到底为什么周章要这么做,不过他还是虚张声势的清了清嗓子,对旁边站着的傅天佑说,“这里不方便留太多人,你们都下去吧,留下我和……”他扫了一眼周章,他正低着头在药箱里翻找,“我的小厮就可以了。”
“能治好,是么?”傅天佑问是问,却是慢慢的走到周章的面前,对着周章问。虽然江湖传言毒王可以解百毒,但是绝命散和一般的毒药不同,哪怕一味顺序不对,都会要了苏明雪的命。他不能拿这个女人的命去赌。
“你不信我,为什么请我来?”司璟干脆板着面孔,松开假装替苏明雪诊脉的手,就算不知道周章为什么要伪装,但既然他要这么做,就必须替他做下去,“若不信我,大可另请高明。”
说完,干脆就站了起来,拍了拍自己的衣摆,大有一副“这就离开”的架势。
“我这就离开,您自便,”傅天佑冷笑着白他一眼,心知肚明的事情何苦假装,不过该做的门面活总还是得做到。
傅天佑走了两边,刚到门边,却又收回脚,慢慢的转身,看着司璟的眼睛,用很轻缓的语调警告他,“她是我的王妃。”
“我知道,韩王妃苏明雪,”司璟半点都不怕,一贯的无所谓的态度,虽然看着刺眼,却又无可奈何,“不然你也开不出一斛南珠的诊费。”
“毒王,只是来治病的,我也希望你明白,这里是韩王府,姓,傅,”傅天佑的眼睛扫了一眼屋顶,谁知道这韩王府里有多少傅天南的眼线。做一个王爷,根本就不可能自由。而这个所谓的毒王,来这里也绝不是简单的治病,不然也不会提早就认识苏明雪。
“我很清楚,你可以离开了,我不喜欢太多人围着我,很碍事,”司璟干脆就摆起了架子,现在有求于人的是他傅天佑。再说,他司璟什么都做不了,要是傅天佑不走,周章如何治病,“多耽误一刻,就多一分危险,你如果不在乎你的王妃,大可以在这里守着,和我静静的磨时间。”
“小多子,走,”傅天佑挑挑眉头,先一步走出屋门,的确他不走,真正的毒王要如何出手救人。
“是,”小多子走了一步发现来玉没动,过去抓着她的手,警告的瞪了她一眼,逼着她跟自己出门,到了门口,才悄悄说,“毒王生性孤僻,王爷都不在这里留着,你跟我又怎么能留。走,别在这里碍事了。”
“小多子,”傅天佑动动手指,让小多子上前,他抬脚踢了踢院子里的落叶,很是厌恶的说,“整个韩王府,实在是太脏了,让人都出来,把院子里的落叶都扫了,一片都不许剩下。”
“是,王爷,”小多子虽然不明白他要做什么,但绝对不会反抗。王爷不想看见落叶,这地就得干干净净的,对于他来说,事情就是这样的简单。
傅天佑走出院子,往苏承昭呆的地方扫了一眼,快步走进自己的书房。苏文公,我能做的也就是如此了,再多也确实帮不上什么。您的后人,我替您好生照看,至于他选了如何的路,又是怎样的下场,我实在是无权干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