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妃在王妃屋里生产的消息,立刻就传遍了王府。一时间慌乱不堪,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的仆人们,却因为稳婆的到来,开始了奔忙。
“我说了,不行,”苏明雪站在门口,拦着两个嬷嬷不让她们进屋去,“你们想也不要想。”
“王妃,任何一个有颜面的妇人,都是在产房里生产的,即便只是侧妃,也是王爷的妻妾,颜面总是要留的,”不过才中年的嬷嬷站在院子里看着苏明雪,不亢不卑的回答着那些话。
苏明雪还是挡在门前,不让她们靠近,“不行就是不行,产房真的有这么重要?你们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天气,她人都躺下了,寒冬腊月的天气里,把原本在热乎乎的房间里的人移来移去,若是路上受了寒,寒风入体以后会落下病根!”
她根本就不相信这些话,更是不在乎所谓的颜面,蒋思清的羊水都已经破了,刚才已经在绿竹和来玉的帮助下躺好,也脱了衣裳,现在再挪来挪去,一路冻过去,到了产房不知道要多久才能缓回来,有力气生孩子。
“产房已经备好了,路上可以盖的厚一些,绝不会冻着的,王妃请放心,”中年嬷嬷毫不动摇,在她看来并没有什么比颜面更重要,“即使一般的重臣家里,也是在产房生产,侧妃是堂堂韩王侧妃,岂能……”
“你有完没完?”苏明雪有些生气了,这人到底是不把自己放在眼里,还是不把人命放在眼里?
“王妃,奴婢虽然是半路到了王府里,但奴婢很清楚身为妇人的颜面,何况,”这个嬷嬷昂起头,一字一句慢慢的说,“在王妃房里生产并不干净,旁的不说,这里没有草木灰,也不好清理,在这里生产怕是会脏了你的地方。”
苏明雪上去就是一巴掌,“地方重要人重要,那是个活人,肚子里是将来的小王爷!你们是疯了吧,因为染脏地方这样的理由,要在这样的天气里把她带走!”
傅天佑刚进门就看到了这一幕,他紧紧的皱着眉头走过去,“你在做什么?”
苏明雪指着被她打的嬷嬷,说,“我做什么?你不问问她们要做什么!这样的天气,她们要把你的侧妃带去产房!”
“嬷嬷和稳婆的话,岂能不听?”傅天佑是个男人,他的兄弟只有一个至今还没有孩子的傅天南,这种事他是第一次遇见,在他看来,自然还是听稳婆的话更好一些。
“听?好啊,你听,你是王府的主人,你要是觉得这样好,就把她带走,让她一路受冻到产房里去!去啊!”苏明雪近乎抓狂,她真的不明白这些古人的脑子里面是什么!这群人那么注重坐月子,却让一个正在生孩子的女人来回奔波!疯了吧!
傅天佑惊愕的看着暴怒的苏明雪,她拦的这样拼命,怕是的确不妥当,他看了看那几个嬷嬷,再看看苏明雪,说,“去把产房里备下的东西拿到这里来。”
那个嬷嬷紧皱着眉头,她在傅天佑面前不能提颜面,只能说些其他,“王爷,没有这样的规矩,毕竟王妃尚未有子嗣,怕是会冲撞了……”
“我没什么可怕,王爷,你怕么?”苏明雪打断她的话,她也觉得自己神经病了,但是她就是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蒋思清挨冻受折磨。
“去拿吧,侧妃便在此处生产,”傅天佑做了最终的决定,他心底就是相信苏明雪的选择。
生孩子是一个漫长又折磨人的过程,迎着院子的房子用来生孩子和给蒋思清尖叫了,西边的厢房住着下人们,只有北边的厢房算是半空着,所以这会儿傅天佑和苏明雪正坐立不安的呆在里面。
“听起来很疼,你说她会不会有事?”苏明雪是真的很慌乱,她也没见过生孩子,更不知道原来生孩子听起来这么可怕!她都后悔了,早知道就该让蒋思清去产房,起码自己不用在这里听她惨叫。
“本王请的是上都最好的稳婆,”傅天佑倒是想问问她为什么这么担心,但是想来想去,却还是决定不问。这会儿最重要的
“嗯,但愿吧,”苏明雪还是走来走去,那边屋里不停的哭喊着,她怎么可能安静的下来。
这样慌乱的走动着,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还是听到了一声婴孩的啼哭。
“生了,她生……”苏明雪刚兴奋的准备往外跑,傅天佑已经早一步冲出了门。他的激动冷了苏明雪所有的热情,也让她瞬间寒心,他果然在意的还是蒋思清吧,在意她的孩子。
总还是要过去看一眼,进屋的时候稳婆、嬷嬷和下人们已经把一切都收拾干净了,床上的蒋思清虚弱的躺着,而傅天佑坐在床边,盯着襁褓里的孩子瞧。
“皱巴巴的,”苏明雪也凑了过去,憋着嘴看了看那个孩子,红彤彤又皱巴巴,实在是不好看,好像并没有继承蒋思清和傅天佑的美貌。
“姐姐,不要抱走我的孩子,是,是个女儿,不要抱走她!姐姐你不稀罕的是么?不是男孩是个女孩,不要抱走,不要!”蒋思清却突然抓过孩子抱在怀里,拼命的大喊着,一个劲儿的往床内侧躲。
我去年买了个包!苏明雪瞪大了眼睛看着她,心里把她全家上下祖宗八十代都骂了一个遍,这什么意思,这什么节奏!谁说要孩子了,谁!
“姐姐,不过一个女儿,不要抱走了,留给我留给我求你了,我求你了,”蒋思清一边哭,一边抱着孩子冲着苏明雪磕头。明明就是床,怎么磕也不疼,可是她却哭的越来越惨。
对,没错,她是翻脸不认人了,她本因为自己到最后也见不到傅天佑,可是现在形势变了。冲进来问她可还好的傅天佑,抱着孩子一脸笑容的傅天佑,这才是她最大的筹码,她要拼死一搏。
胜败,在此一举。
傅天佑看着蒋思清头发都甩的到处都是,听着她凄厉的哭喊声,又想到刚才苏明雪坚持不让她走,一点点拼凑起来,就变成了确信——苏明雪想要抢这个孩子。
“本王不是说过,这孩子是清儿的!”傅天佑站起来,拦在了苏明雪和蒋思清当中,可这一次却明明白白保护着蒋思清。
“我没说要,你们奇怪不奇怪,非得说我要这个孩子!”苏明雪立刻就发火了,这算什么事儿啊!她窝囊的委屈,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到了这种程度谁说什么都没用了。
“姐姐,女儿,当真是个女儿,你看!”蒋思清一边一边去解孩子的襁褓,再故意装作慌乱的解不开,她又不傻,借机打压苏明雪是一回事,总不能真的伤害到自己的孩子吧。
“我说了不要啊!”苏明雪也烦透了,冲过去把孩子推到她怀里,“你差不多一点吧,这个孩子我根本就不稀罕,你能不能别闹了,你刚生完孩子不可以闹!”
“你不想清儿闹,又为何要去抢清儿的孩子?”傅天佑却还是有些怀疑,这事儿若说是栽赃陷害也正常,毕竟从这样的角度做这件事,自古内宅争宠都并不奇怪,推波助澜也是寻常。
“你觉得我会么?”苏明雪却突然静下来了,她已经明白过来,蒋思清是在陷害自己,现在重要的是傅天佑怎么想,“别说抢她的孩子我自己养着,就算是她拱手给我我还不要呢!一个不是我生出来的孩子,我去养?养大了还给她?你觉得可能嘛!”
“这种事在宫里很寻常,”傅天佑看看哭到气喘却不解释的蒋思清,再看看一脸淡漠的苏明雪,其实心里已经偏向苏明雪,但他现在却必须按照别人期待的演下去,让所有人以为自己的确开始嫌弃苏明雪。
苏明雪心寒了很多,他这么明摆着的质疑,就是完全的不相信自己了,“这不是宫里,我也不是那些嫔妃。”
“你是韩王的正妃,没有子嗣的正妃,”傅天佑看着她的表情慢慢的变寒冷,心里也有些紧张到无法控制的程度。
“我有必要么?我是你的正妃,她生的又是女儿,就算现在没有孩子,我将来总能生吧?无论生出来的是男是女,都是嫡出,”苏明雪说完,扭头看着蒋思清,一字一句的说,“如果你再逼我,再闹下去,我会有办法让你的孩子,真的属于我!”
“苏明雪!”他生气却又着急,他眼睁睁的看着她误会自己,却不能解释任何事,两人之间的距离原本就大,这会儿怕是更不能靠近了。
“你想说什么?”苏明雪浅浅的勾起嘴角,柔柔的对着他笑,有什么啊,反正她也想通了,人家蒋思清原本就是主角,自己算什么啊,是呢,就是因为有自知之明才会这样的怕自己爱上傅天佑,注定是悲剧的一个人,爱上了估计就会回到最初的设定,变成一个在冷清的后院里孤独终老的人吧。
“王爷,姐姐,不要吵了,若是,若是姐姐真心想要这个孩子,便,便养着吧,只是姐姐我求你,让我平日里去抱抱孩子,不成么?”
“闭嘴!”苏明雪冷笑着靠过去,在她耳边轻声说,“你会后悔死的,相信我,绝对不会给你任何反悔的余地。蒋思清,记住你今天做的一切,你将要为此付出代价。”
傅天佑看着她转身离开的背影,再看看床上坐着哭着向自己伸出手的蒋思清,却还是,拉住了她的手。
他要演给太多人看,这会儿不能有一丝的松懈,即使因为她的离开而感到心疼,却也不能上前阻挠,心里慌乱的难以自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