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宫,就意味着战线的统一,也意味着所有一切都会变得顺利。自然也意味着有了韩王的待遇,衣食住行,样样都和端木耶和一个待遇了,就只可惜,如何也不肯提前解开蛊毒。
“小姐,这里到底有什么好的,湿漉漉的你到底在逛什么?”来玉跟着她在花园里又转了一圈,旁的不说,她实在适应不了这里的潮湿,浑身都不舒服了。
“章周给你的汤药你没喝?”苏明雪在石头上晃晃悠悠的走着,这里是挺潮湿的,石头上都长出了青苔,“那是祛湿的,喝下去之后你就不会这么难受了。”
“小姐你给王爷喝过吗?”来玉噌一下跑到苏明雪面前,跑的太急脚下滑,抓着苏明雪的手臂才站稳,吓得脸色都发白了。
“小心,地上都是青苔,”苏明雪扶着她,眼睛往远处看了看,“喝过了,走吧,这里也挺闷的,我们回去,我看看夫君这会儿怎么样了。”
过了一个门,又一个门,就快要到她住的那个大院子前,却看见了乌木饶阈和那个蛊女,也可以说是听见,她们身上的银饰撞在一起,远远就听的清清楚楚。
“王妃,”蛊女过来,冲苏明雪行大礼,恭恭敬敬的垂首站着,完全以君臣之礼对待她。
相反,曾经是她侍女的乌木饶阈,却只是点了点头,不冷不热的说,“王妃,谢谢你收留我这么久,也谢谢你所有的谋划,我九黎人民会帮助你们的。”
苏明雪一言不发,心里却忍不住冷笑,她的确不是来喜了,这会儿是乌木饶阈,九黎的圣女。气质上就已经和以前大不一样,不过,人的气质变了还能忍,态度变成这样,也难怪连端木耶和也受不了这个自己亲自找来的圣女呢。
蛊女话没有说完,所以再次行礼后,站直了身体,还是恭敬的语气,“王妃,太后说了事成之后便解蛊,请勿担忧。”
“不是你下的蛊,你能解开么?”却又是乌木饶阈开口插话,语气里是让人忍受不了的趾高气昂。
“来喜,蛊毒,不会是你做的吧?”苏明雪扭过头,死死的盯着她看,看着她脸上的骄傲,和她身上的华服,却故意叫她来喜。
她的脸色果然变得不好了,关于来喜的一切都应该被埋葬,她是乌木饶阈,九黎的圣女,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圣女!她昂起下巴,得意洋洋的说,“是啊,这是我乌木饶阈学会的第一个蛊,何曾想就用上了。”
“啊,是么,那倒挺厉害,你果然会解?”苏明雪浅浅一笑,她本来还在想这蛊是谁的,要是蛊女的那杀了来喜也没什么用。现在看来,呵,来喜这人吧,的确是傻了,要么就是被权势冲昏了头脑,没事,乱找死。
“王妃,你何苦低估我到这种程度,当初在花坊的时候,不也说我很厉害?”她有点愤恨,那些不堪的过去她真的不想再想起来。尤其当她到了九黎后,发现这里的人对出身如此的介意。
“王妃,请回去休息吧,明日会很忙的,”蛊女见形势不对,急忙侧过身体,微微鞠躬让路。她比乌木知道的多的多,也更清楚自己到底是什么样的地位。
苏明雪看着只是稍微侧了一点儿的来喜,回头冲身后一脸惋惜的来玉笑笑,这人,已经不是来喜了,自然必死无疑。
第二天选圣女的过程,也不过是走过场而已。出场的时候是一抬软轿,落地的时候自然有许多花瓣围绕,有鸟群绕着飞舞,这些都是乌木饶阈做的,苏明雪圣女的噱头做的越足,她日后的地位自然就越高。
既然是圣女要传位,来的又怎么可能是一般人,九黎所有达官贵人的女儿,怕是都聚集在这里了吧。
不仅是女儿,还有许多儿子和更多的母亲,她们都是来看看,谁家未出阁的女儿可以和自己的儿子凑成一对。
凭白的,变成了这样一桩盛事,看着还真怪有趣的。
“让你做的,都做了么?”苏明雪拨弄着头上重的要死的头饰,问身边一脸悠哉的章周,不过看他这幅轻松的样子就知道已经成事儿了,“端木耶和跟你说清楚了吧?”
“嗯,也没什么好说的,我一会儿去看看傅天佑,保证他醒了以后不会再出什么事儿,”章周轻轻的打了个哈欠,昨晚睡的太晚,早上又起来的早,实在是受不了。
“夫君醒了以后,告诉他,我想他,”苏明雪不甘心的咬咬嘴唇,这话明明应该她亲自去说,明明傅天佑睁眼后第一个看见的应该是她,要不是因为这出好戏她必须上场,她现在就已经跑到傅天佑身边去了。
“这种话你自己说,我回去了,”章周说完就绕到看台下,几下就不见了人影。
苏明雪叹了口气,继续顶着厚重的头饰看着面前一个又一个的美人,别说,九黎真的是个出美女的地方,只是个子有点矮。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作为压轴的乌木饶阈终于上台了,这会儿她还真的如同一只开屏的喜鹊一样,骄傲的不像样。
她上台的那一刻,苏明雪就按计划好的,抬起自己的手臂,接着就有纷飞的花瓣萦绕在她身边,而树上的鸟儿也都飞下来,落在她头上、肩头、手臂上。
“这,便是本宫所选的圣女,”苏明雪的声音在看台上响起,她故意压低了声音,又放慢了语速,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有阅历又雍容,试图用这样的声音压倒一切。
其实也不用,方才的出场和这会儿的花瓣纷飞,早就把迷信的九黎人哄住了,所有人都跪在了地上,喊着圣女临世这样的话。
“啊,阿嚏,阿嚏阿嚏……”
就在这样山呼圣女的时候,台上的乌木饶阈却开始拼命的打喷嚏。
“你这是怎么了!”苏明雪大喊一声,往后退了好多步,“你是在对花打喷嚏么?九黎的圣女,岂会对着花打喷嚏!”
“我,阿嚏,没有,阿嚏,我不会对花,阿嚏……”她的话根本就不可能说全,花瓣很多,每一瓣都让她鼻子发痒!
“来人!此女亵渎圣女,抓下去!”端木耶和立刻就冲了出来,让人抓住了乌木。
“别过来,阿嚏,你们,阿嚏,不守信阿嚏……”她想让花木冲向兵士,想让鸟去啄瞎这些人,可她根本停不了喷嚏,什么指令也不能下。
很快,就被兵士抓着送到了台下。
“这是谁家的女儿?”苏明雪站在看台边上,对着静若寒蝉的人群问,“站出来!”
哪儿有人敢站出来,谁也不会傻到在这个时候触霉头,苏明雪倒是早就知道的清清楚楚,毕竟,这对假父母,也是要处理的对象。
“不说也无妨,但是此女不仅亵渎了我,更是险些骗了整个九黎,你们说,该如何处置她,和她的家人呢?”苏明雪脸上有着淡淡的笑容,和那些偶尔被吹落在她面前的花瓣映衬在一起,竟是无法比拟的绝色。
“欺上瞒下,其罪当诛,亵渎圣女,株连九族,”端木耶和说话的声音不大,但是在相干的人听起来,就和雷鸣一般,不过可惜了,那几个人早就被控制住了,怕是就算想喊冤也没有办法开口。
这事儿,就算这么过去了,乌木饶阈被抓后被下蛊,将所有的法术给了蛊女,和端木耶和为敌的那个收养了乌木的家族,也因为这件事被灭门。家里,连一个活口都没有留下。
端木耶和多少有些接受不来,苏明雪却觉得就该这样做,斩草要除根,这个道理她现在再清楚不过,何况,她不想再有任何一个让自己伤心的机会,任何和她做对的人,必须死!
之后几天,苏明雪再次出面,在九黎皇帝的大殿上,拉着蛊女的手,说她更适合做圣女,她是一个聪慧而谦恭的女人,能让保佑九黎的神灵,更加的爱护她们。
来喜死的彻彻底底,傅天佑却还没有醒来,据说得再睡半日,这倒也让苏明雪挺开心的,起码他睁眼后第一个看见的一定是自己。
都到了傍晚,他却还是昏睡着,这下,苏明雪才是真的着急了。
“夫君,你可千万不能不醒啊,我和宝宝真的好需要你,夫君,你快点醒啊,夫君!”苏明雪越来越着急,恨不得去扇他几巴掌把他打醒。
“小姐,会不会还得再等等?”来玉也有点担心了,这人都死了,不是就该解开了么?难道是需要本人亲手解的?那可怎么好!死都死了,去哪儿解啊!
“你去把章周、蛊女、端木耶和都找来,我夫君今天要是不醒,我就要踏平他九黎!让他试试看,我苏明雪有没有这个能力!”苏明雪回过头,却是通红的一双眼,她真的很怕,如果被背叛会是什么下场,如果傅天佑真的不醒,她要怎么办?
来玉出门,苏明雪脸上却滑下大颗的泪珠,她扑倒傅天佑胸口哭个不停,“夫君,你为什么不醒来?我自己怎么办,你把我留下要怎么办?我和宝宝需要你的,我们,我们不能没有你的……”
“傻。”
苏明雪瞪大了眼睛,直直的坐起来,看着已经睁开眼睛的傅天佑,惊讶的捂住嘴,泪水却落的更厉害,“夫君,夫君……”
“傻不傻,”傅天佑想抬手擦掉她的眼泪,可惜浑身乏力,一点儿劲儿都用不上,“别哭,真丑。”
“你才丑,”苏明雪努力去擦自己的眼泪,越擦却流的越厉害,干脆就放弃了,再一次扑在他胸口,哭的撕心裂肺,“你个混蛋,为什么才醒,你吓死我了知道不知道!”
“我听见了,你的每一句话,”傅天佑叹了口气,他不是不想醒,只是身体的每一寸都好像被冻住了一样,无论他怎么努力都不能动,“别哭了,傻瓜。”
“你要是有什么我怎么办?我刚刚就想,若你真的醒不来,我就抱着你一道去死,我们一家三口死要死在一起!”人活过来,她才敢说这么触霉头的话,不过这也的确是她的想法,与其这样活着让自己悲伤,不如死了干脆。
“活着吧,即使我真的有三长两短,也要活着,知道么,傻瓜。”
再来,就是屋外人的几声叹息,屋内人的一阵阵呢喃,不过情话阵阵,倒也让人心里酥麻的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