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三哥你不能不管我!玉箫说你是我最后的希望了!”铭儿哭着站起来,想往傅天佑的怀里扑,可是哭了太久,站起来就觉着头晕,只好又坐回去。
要是没这句话的后半句,说不定傅天佑还会做点什么事,但是这半句话出来,他就觉得面前是好大一个坑,等着自己和雪儿往里跳,“公主,铭公主,铭儿,你有没有脑子?”
“什,什么?”铭儿愣住了,眼泪也不再滑落,这话是什么意思?她没有脑子是什么意思?
“你已经害了皇兄,这会儿,连本王也不准备放过么?”傅天佑脸上的表情阴沉的可怕,他实在是不想去相信面前的这个小人儿了,连下毒这样的事都做的出来,还有什么她不敢的!
“我不是故意的!”铭儿突然就大喊起来,她握着自己的耳朵,哭的越发厉害,“三哥你要帮帮我啊,你一定要帮我!”
“夫君,打晕她,”苏明雪拉了拉傅天佑的手,轻声说,“铭儿不大正常,一会儿让章周来看看,是不是中了什么。”
傅天佑抬手就挥了过去,接住了瘫软下来的铭儿,“接着呢,该怎么做?”
“呃……”苏明雪大吃一惊,她如何也想不到,这个一贯自傲的男人,会来问自己,“先让章周看看,然后进宫吧,这事儿太后必须知道,怕是里面还有什么纠缠在,我不信就凭苏玉箫一个人,敢下这么大的一局棋。”
“我的雪儿真的聪颖过人,”傅天佑附身在她脸颊上落下一吻,他是真的挺开心,起码这样大的一件事有人可以分担,“你在这里,我就放心的多了,左右不会腹背受敌。”
“腹背会不会受敌,还不见得呢,得让章周来看了才知道,”苏明雪瘪瘪嘴,她是不相信蒋思清的,还有府里剩下的美人,也一个都不信。
章周来之后,在清音居转了一圈又一圈,讪讪的摸摸鼻尖,指着一旁的软塌,“那个,把那个劈开看看吧,我猜,东西就在那里面,越么,公主这两日也都在那里歇息。”
劈开之后,还真有一层夹层,铺了厚厚的一层药粉,章周闻了闻,脸上的表情就越发的不好了,这药分明就是当初他给苏明雪,让蒋思清发狂的那种,这闹的,绕了一圈,又给害回来了?
“夫君……”苏明雪皱着眉头,有些担心的看着傅天佑,他刚刚才以为不会腹背受敌,这会儿就已经内讧了,这事儿让他撞上,想也知道心里必定会不舒服。
“你休息吧,章周,麻烦你把这里彻查一遍,本王不想有任何能伤害雪儿和孩子的东西存在,”傅天佑说完却是一脸难以掩饰的疲惫,他攥了攥苏明雪的手,算是打过招呼就往屋外走。是谁干的,他心里多少有底。
紫竹居里的斑竹长的三个月前他走的时候要茂密,毕竟是春天,一场雨就能蹿高好几尺。
“王爷,王爷您是什么时候回来的!”绿竹出来倒水,看见傅天佑的时候,手里的铜壶都掉在了地上,紧张的不知所以。
傅天佑脸上的疲惫更深重,他看着惊恐的绿竹就知道自己没有猜错,既然这样的话,也没有必要再掩饰下去。
“蒋思清,你做的一切本王都已经知道了,该招的人都招了,软塌里的药粉是你放进去的,”他一进去就开门见山的说清楚,虽然说了,却不知道该怎么去惩罚,都已经禁足了,还有什么更严重的么?
蒋思清呆了一秒,眼泪就落了下来,她把怀里熟睡的孩子递到他面前,“王爷,你看蕊蕊,都是那些药蕊蕊才哭闹的不停!我在墙缝和地砖下都找到了那些药,我把药放到姐姐那里,也不过是想报仇罢了!”
“报仇?我们都不在府里,你找谁报仇,蒋思清,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好让本王寒心!”傅天佑心里的迷雾渐渐就散开了,他对她的感情也都淡的几乎消失,她的心肠比他以为的还要狠毒千百倍。
蒋思清把怀里的蕊蕊抱紧了一些,她也实在不准备继续硬撑下去了,这个男人从进门就在质问,在自己说了蕊蕊哭闹不休的话之后,却连一句问候都没有,只是责怪自己为什么下毒。
她叹了口气,摸了摸蕊蕊的脸颊,把她递给旁边的奶娘。那些想要证明苏明雪害过她的话,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全部都咽了回去,成王败寇,这次才是输的真彻底。
“没错,是我做的,”她露出自己最美的笑容,她就是用这样的表情,俘获了面前这个男人的心,“你应该也知道,傅天南中毒了吧?毒是蒋航给了苏玉箫,他又给了铭儿。这里面牵扯的人,比你以为的要多的多。”
“所以呢?”他不大想听下去,自己曾经的枕边人,却连自己妹妹一起算计,实在不是他愿意接受的事情。虽然多少都知道一些,但真的面对的时候,心里的那份失落却还是咄咄逼人。
“王爷,臣妾是真的爱着你,头一次见着你开始,就想你做我今生的夫,我用尽一切的手段嫁过来,从美人变成侧妃,怀上你的子嗣,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因为我想和你白头到老,”蒋思清知道有些话不说,这一生都再没有说的机会了。
“不可能,在你害了我一个又一个妾之后,在你和你哥哥合谋害我之后,本王的心里就再也没有你的位置了,”傅天佑看着奶娘怀里酣睡的蕊蕊,和自己生儿育女的女人却背弃自己到这步田地,即便是铁打的人,心里也会受伤。
“那些并不重要,王爷,蒋航和苏玉箫,一个文臣一个武将,你赢不了的,傅天南没有子嗣,到时候他们就说是你和铭儿串通投毒,罪名你就背定了,再也不能翻身,”蒋思清笑的清苦,却也是另一种绝色,美的让人心颤。
傅天佑冷笑,在他看来这会儿她所有一切的表现,都不过是一场戏罢了,“蒋思清,你也算是饱读诗书,总也听过多行不义必自毙吧?若不是你做了这么多,本王岂会嫌弃你到此种田地。”
“我做了什么?你又知道什么?我不过是想尽我的努力保护你,哥哥说过,你不是苏家人,你不姓苏,怕是最后你不会有好下场,我只想跟你厮守到老罢了,不成么?”蒋思清说这话的时候,心都哭疼了,哪一句都是实话,她真的只是想保护自己的夫和子而已。
“蒋思清啊蒋思清,到了这会儿,你竟然还要再害一次雪儿么?方才我还多少有些犹豫,是否错过了你,可这会儿看来,你有今天是你自作自受,真的与人无尤,”越是这样他越是心寒,这个曾经他爱过的女人,却原来是这样的可怖。
蒋思清一点也不想解释,何况本来解释也没有用,“是吧?或许是,王爷,蒋家或许没有势力,但苏家真的有,你去看看今日来的礼单,有多少是送给苏承昭的,你看过大概就明白了,大势已去,连傅天南自己都没办法了,你不过是个王爷而已。”
“傅天南?蒋思清,你知道么,你从来就只当本王是个王爷,若非如此,你就不会说出这番话来,你和雪儿真的太不一样,”他叹了口气,多少有些哀伤,毕竟自己枕边人的背叛才更可怕。对于傅天南,他原本就不在乎这些,原本就有对付他的心,早就有自己的计划和部署,又有什么好怕,“清儿,你背叛本王,该如何,你自己看着办吧。”
“嗯,那蕊蕊……”蒋思清慢慢的站起来,依依不舍的看着自己熟睡的女儿。爹死了,王爷变得这样绝情,如今这世上让她挂心不下的,怕的就剩下蕊蕊了吧。
“蕊蕊是我的女儿,我会善待她,”这算是承诺,也的确是实话,蕊蕊会给雪儿抚养,今后的一切都会彻底的变化。
“好,谢过王爷,那臣妾便不送王爷了,”蒋思清跪在地上,冲着他行了大礼,今生夫妻一场,即使是到了今时今日这种程度,也总还是有些旧情在等。
“本王,会以王妃之礼厚葬你,”傅天佑也有些不舍,蒋思清是个聪明而且貌美的女人,在一起这几年也的确让他过幸福的感觉,只可惜,终究成了路人,又终究背叛了自己。
“谢王爷,”她好想大笑,让她死,她还得谢恩,就只是因为死后有个正妃的名分么?她想了一会儿,却突然站起来,眼神灼灼的问,“你真的有信心与我哥哥和苏玉箫争斗么?你,你还没有去见过苏承昭吧?”
“承昭还小,你究竟为何要扯上她?”傅天佑揉了揉太阳穴,好烦,他完全不能理解为什么这个女人的心里,死到临头还要再多害几个人,想有更多的人来陪葬么?
“我扯上他?王爷,你错了,大错特错,你去看一眼就知道了,你只消看一眼如今的苏承昭便明白臣妾所说的意思!”蒋思清很是着急,她不想看和傅天佑毫无准备的走进别人的陷阱里去。
“嗯,本王赐你三尺白翎好,还是给你一瓶药好?”傅天佑不想多听一句,在他听来每一句都是挑拨。
“无妨,给臣妾留个全尸就好,”蒋思清笑着冲他福身行礼,目送他离开。她这会儿是真的想通了,反正活着也不可能再被喜欢,不如死了干脆。
傅天佑走到紫竹居的院子里,却没有走出院门,而是钻到竹林后,捂着自己的脸,靠在墙上发呆。
“本王有雪儿,雪儿唤我夫君,她当我是她的夫,是她的良人,”傅天佑不住的重复这些,给自己撑下去的信心,他还有苏明雪,还有苏明雪腹中尚未出生的孩子。
万千世界中,便有一个人,哪怕仅仅一个人是真心对他,也给了他继续面对一切的能力和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