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官府成天见的搜查什么啊!”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据说啊敬贞皇后不是死了么,她生前最宠爱的侍女,却偷了她的东西,偷偷逃出宫啦!”
“真的假的啊!这一般般人家的逃奴抓回来都得乱棍打死,这皇宫里的……说起来那姑娘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啊!”
“敬贞皇后在世的时候那是多么的荣宠啊,宫里的那些贵主儿们铁定是敢怒不敢言,这会儿娘娘双腿一蹬是死了,可见那姑娘的日子会不好过啊!”
他这一分析,几个人似乎都是觉得他说的很是有道理,具是一叹息。这时一个中年妇人经过,她也是听到了这群人刚刚的谈论,忙说:“我说你们是真的活腻了,这宫里贵主子的话,也是我们这些小老百姓可以编排的?小心被谁听到了,砍你们的脑袋!”
几个人一听,原本围在一起讨论着,这下也是感觉脖子上凉飕飕的。他们互相对视一眼,都是明白这个道理,心想着:只要熬过这些天官府的追查,应该就没事了吧!
而此时,鬼医谷内,苏玉箫一边泡在药筒里,一边闭目养神着,但是只有章周知道,他并没有真的像外表看起来那样的释然。
一想到这里,章周便是不免担心,苏玉箫现在的这个身子,已经破旧不堪了,再不能让他这么糟蹋了。
“先生……”
章周打算好好劝劝苏玉箫,让他暂时放弃苏明雪,能够安心养病。却不想,他刚刚开口话还没有说出来,便是被苏玉箫打断了。
就见苏玉箫蓦地睁开了双眼,他的眼眸依旧是那般地洞察世事,就好似是全世界的事情,都能够在他的掌控之中一般。见此,刚打着要劝阻一下苏玉箫主意的章周立马便是不好意思起来,他低下了头,没有继续说下去。
苏玉箫也不是真的想要责怪章周,他何尝是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情况,他的身体自从那次的受伤早已是到达了极限,若不是这些日子以来章周的倾力相救,很有可能他便是会这么死去。
可是这世上哪里会有什么事情,是可以让他停止便可以不去做的?
因为心永远是不受意志支配的,当雪儿嫁给傅天佑的时候,他便是想过从此不再过问苏家的任何事,安心寻找遗留在民间的太子遗孤,可是他还是没能忍住,他管了,而且似乎也不会有停止的那一天。
诚然,当年苏玉箫是恨苏文公的棒打鸳鸯的,但是即使是如此,但是当真的要恨起来,他还是没有这个力气。因为每当他的心目中产生这种感觉的时候,那个寒冬腊月,西风瑟瑟的夜晚,苏文公一把抱起他对着他说:“孩子,我收你为徒可好?”
这样的画面,便是冲击着他的内心。
即使这一切的一切,包括苏文公收他为徒,这些都是他早已预设好的路子,但是他还是会忍不住感恩。因为苏文公除了在苏明雪的事情上有亏于他,在其他的事情上,他可以说对他是疼爱有加的,不仅待他如子,更是把毕生所学都是倾囊相授。
所以,在苏文公无故枉死的时候,他才会这般的伤心,也会在苏文公死后的时候,他依然对苏承昭照拂有加。
“章周,我知你是为我好,可这世间若是全部都按照你所想的走,那这世间岂不是乱套了?”苏玉箫说到这里,双眸微瞌着,就在章周还有点摸不清头脑的时候,他听见他说:“或许雪儿便是我此生最大的意外!”
顿时,章周豁然开朗,他哪里是不懂得这句话的分量?
章周也不是不喜欢苏明雪,他虽然对苏明雪不是非常了解,但是认识她也是有些时日了,可以说对于苏明雪章周之前还是很有好感的。或许是之前传闻实在是太差了吧!
所有人都在传百年苏家嫡传大小姐却是个目不识丁,终日无所事事的莽夫,嫁给韩王之后,却因为善于妒忌,所以不得韩王也便是当今圣上喜爱。
可是当章周见到苏明雪的时候,看到的却是一个不矫揉造作的女孩,她率性,她待人真诚。
若是没有那么多的事情,或许章周也会全心全意支持先生与苏明雪在一起的吧!
章周忽然这么想着,他的手上蓦地一顿,苏玉箫再度睁开双眼,他看着章周,问:“怎么了?”
章周看着如今早已有些疲态的苏玉箫,竟然一时之间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不是应该告诉他刚刚自己想到的疑点。
那便是,苏明雪可能并没有真的失忆。虽然章周也是不知道苏明雪是为什么要假装失忆,但是若是真的,那便是太有可疑之处了。
“先生,苏明雪可能并没有真的失忆!”
思前想后,章周还是说了出来。虽然即使是再高明的医者,也可能看不出她是否是真的失忆,但是即使是这般,只要注意细节,那么真正的谎言也将会不攻自破。
章周这才回想到,那****见苏明雪醒来,她的第一个动作便是去摸自己的肚子,那对孩子的担心,是不可能伪装出来的。也许这便是母爱的天性,无论是多么危险的时刻,她关心的首先还会是自己的孩子。
可就是因为这再正常不过的天性,苏明雪还是暴露了。
“你可是有什么证据?”
苏玉箫看着章周,他问的是证据,却不是下意识地去怀疑。诚然,即使苏玉箫再爱苏明雪,他都不会停止去怀疑她,或许这便是他永远都走不进现在苏明雪心的真正原因吧!
章周想了想,把之前发生的事情,那一直被他遗漏的事情,告诉了苏玉箫。
苏玉箫的神情并没有多少变化,就像是早已知晓了这件事似的。
其实苏玉箫是真的一直都在怀疑,他是个心细如尘的人,换言之这样的人总是会怀疑自己,亦或是怀疑她人,因为孩提时便离开父亲的怀抱,便要察言观色地寄人篱下,早已让他失却了原本最基本的东西,那便是安全感。
苏玉箫是没有安全感的,所以在最初的时候,他才会痛失苏明雪,诚然有苏文公的重压之下,但更多的是他对他跟苏明雪未来的不确定。
古人常说,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又说所谓隔墙有耳。但苏明雪从来不知道,原来有一天,她会变成那只黄雀,成为隔墙的那只耳朵。
她站在门口,只觉得腿上的力气是一点都用不上来,即使她的心一直在极力要求自己离开这里,尽快地离开这里,但是她还是停留在了苏玉箫的房门口。
一直到后面传来一声叫唤。
“苏小姐……”
是多日不见的司璟。
司璟其实是出谷去查探消息了,他见到苏明雪失魂落魄地站在苏玉箫的门口,便是下意识地上前询问。
房间里的两个人在听到司璟的叫唤之后,声音戛然而止,空气中瞬间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气氛,直压得苏明雪是喘不过气来。
苏明雪看着向着自己越走越近的司璟,又看着此时房门依旧紧闭的屋子,她不知道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
或许苏玉箫是不想撕破脸皮,或是是他是真的爱着苏明雪,因为爱,所以明知道事实的真相,却依旧是不敢也不忍心去揭穿。
“司璟,你怎么回来了?”
想了想,苏明雪还是决定要随机应变,这个时候她越是表现得慌张失措,那便是越表示她心里有鬼。
这样想着,苏明雪扬起一个再自然不过的笑容,她冲着司璟再是问道:“这些天都是不见你,你可是出门办事了?”
司璟是个大老粗,自然是不管这些事情的,见苏明雪如此问自己,他便是笑着挠挠头道:“苏小姐,我这些天是去出谷办事情了!”见苏明雪依旧是站在自己面前冲着自己笑着,他像是这才想到一般,忽然从衣服里掏出一个糖葫芦模样的东西,递给苏明雪道:“这是用面皮捏的糖葫芦,就……”
司璟想了想,说:“就留给未出世的小少爷,或者是小小姐玩耍吧!”
说完,便是绕过苏明雪,径自往苏玉箫的房间里走了进去,见苏明雪依旧是站在门口没有动作,他的手顿了顿,转过头问:“苏小姐不跟着进去么?”
即使是再大老粗,刚刚苏明雪的样子,他也是不可能忽略的,那样子分明是要进去,却又在犹豫着要不要进去的。
看着司璟的表情,苏明雪知道,她早就已经暴露了,或许成败就在现在了。
想着,她握紧了她历时几个晚上,好不容易才在鬼医谷的药房里找到的小瓶子。
这是一个通体瓷白的药瓶,但是在这里面却是装着苏明雪现在最大的希望。
因为里面装着的是能够瞬间让人晕倒的药物!
苏明雪对着司璟欠了欠身,便是跟着走了进去,此时苏玉箫早已从药筒里起身,章周正在给苏玉箫穿着袍子。
苏明雪知道,苏玉箫每个月都会在这样的药筒里浸泡上很久,而每次的浸泡过后,他都会精疲力竭,这就意味着他每个月都会从鬼门关走上一回,而这样的日子,谁都不知道苏玉箫还要经历几次,即使是章周也是不知道的。
见苏明雪进来,苏玉箫即使是再疲惫,他还是冲着苏明雪笑了:“雪儿怎么来了?”
章周看到苏明雪的时候,明显是有点不爽的,不过对于章周的态度,苏明雪也是早就习惯成自然了,她对着章周也是一笑,这才说道:“雪儿是来告辞的!”
的确,苏明雪本来来这里便是来告辞的,只是她来的时候想的是跟苏玉箫好好地告别,即使是不说出来,也想给苏玉箫留下一个完美的记忆。
因为这一走,苏明雪有感觉,她会再也不见苏玉箫。
可是现在,苏明雪知道她是不得不这么做了。
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苏明雪握着那小瓶子的手心早已是一片浸湿,但是面上她却又是一片平和,就像是没什么事情一般。
苏玉箫正正的看着苏明雪,他刚刚在听到司璟的叫声的时候,便是知道自己跟章周在房间里的谈话已经被苏明雪听到了,而且在心底里他更是肯定苏明雪是假装失忆的。
但是在看到苏明雪这样开门见山地告诉自己的时候,苏玉箫却是觉得由衷地受伤。原来他千辛万苦捧在心尖上的人儿,或许对方根本就不在乎他!
一想到这里,苏玉箫便是觉得胸口一阵刺痛。
“啊!”
“苏玉箫!”
“先生!”
就见一口黑血从苏玉箫的嘴里吐出,在场的众人皆是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