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很显然,苏玉箫是嫌弃苏明雪此时内心的震惊不够多,又是在喃喃自语道:“若不是当日我的离去,你也不会中了那人的圈套,如此落得这般的名声,说来说去,还是我负了你。”
苏玉箫话音刚落,苏明雪迅速脑补,那人的圈套,谁的圈套,什么圈套?
眼前苏玉箫如玉的脸庞上,追悔有之,心疼有之,懊恼有之,墨色的瞳仁此时没有焦距,金色的夕阳散在里面,就好似是会发光一般。
这样的苏玉箫,苏明雪发现她竟然不能去反驳。不能去反驳他刚刚的言论,甚至于刚刚一切对于苏玉箫的印象,在这一刻全部被推翻了。
只是饶是如此,苏明雪却觉得这一切很不真实,若不是此时苏玉箫就在面前,她都想猛拍脑袋,想看一看,面前的一切,是否只是她的杜撰罢了。
这一切的杀伤力,实在是过于强大,强大到苏明雪就好似整个人踩在棉花上,一脚轻一脚重的,却犹自不知道踩在哪里。
“我……跟你……”
苏明雪觉得自己的嘴唇都在颤抖,若是苏玉箫这一切说得都是真的,那么这个世界便是太可怕了。
“雪儿,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你像以前一样相信我?”
却不想,苏明雪话还没说完,便又看到苏玉箫如此痛苦非常地说。
苏明雪不知道该不该相信苏玉箫,她甚至不知道以前的她是否是真的相信苏玉箫。或许,这一切只不过是苏玉箫在企图拉拢她,所做下的一个局而已,反正她失忆了,就好比死无对证。
可是一旦苏明雪脑海里有了这么一个想法,她的眼神一接触到面前的苏玉箫,便觉得自己很是邪恶,便觉得自己这是在亵渎。
那么真相,究竟是什么?
苏明雪现在很想尖叫,脑海里不断脑补那些过往,傅天佑对她的不屑,她刚刚穿越过来,顶着自尊,顶着无奈,千方百计要保住自己的地位,千方百计让自己好好活着。
若是这一切的一切,都只不过是傅天佑率先做好的局,那么就实在是太可怕了。这预示着,从头至尾,她都不过只是一颗棋子,当她感叹自己终于用自己的小聪明救了自己之后,其实亦不过是傅天佑心中仅存的一丝丝恻隐之心罢了。
可是真相呢?
苏明雪真的不知道,而且她更加不想知道。
“雪儿!”
这时,苏明雪听到有人叫自己。
她猛的一抬头,看到的却不是苏玉箫,而是傅天佑。
此时,傅天佑便站在凉亭之外,一袭白衣的他,衣诀飘飘,整个人看起来就好似是仙人一般,清冷俊逸的脸庞更是由不得别人玷污半分。
“苏先生,你怎么在这儿?”
傅天佑像是才发现苏玉箫一般,他慢慢走到亭子里,内敛的面庞上,看不出一丝丝的感情。
可是看着这一切,苏明雪却突然有一种被偷情被抓包的感觉。但随即,她摇摇头,觉得这一切都透露着一丝阴谋的味道。
从来翠故意装病,引得她来到这个亭子开始,她便一直被动着,有一股力量隐藏在暗处,牵引着她,她却没有招架之力。
傅天佑走过来,看着苏明雪,动作自然地脱下自己的外衫,披在苏明雪的身上。苏明雪抬起头,与傅天佑的眼神相撞,虽那双向来清冷的眼睛里依旧冷得可怕,让她看不到一丝丝情意,但当这外衫披在她身上时,她还是感觉到身体稍稍温暖了一些。
“草民,参见韩王殿下!”
苏玉箫此时倒是恢复了往日一贯的风流,对着傅天佑拱拱手,态度谦和地行礼。
傅天佑淡淡地说:“苏先生言重了。”
说着这一番话,他的手依旧搭在苏明雪的身上,苏明雪甚至可以感受到有一股子力量在蓄积。
傅天佑肯定是不喜她这个时候跟苏玉箫走太近的,不管是出自什么样的原因。即使是站在丈夫的立场,还是单单他是韩王的立场。
但此时,傅天佑内心积蓄着一股力量,她又何尝不是呢?
苏明雪现在很想问问傅天佑,这一切是不是真的,当年是不是他故意做局坏了她的名声,届时再由他来大人不记小人过,直接娶了她。
若这一切都是真的,那么傅天佑不止可怕,而且还无耻。苏明雪握紧着拳头,强忍着才没让内心的怒火在此刻爆发出来。
简直就是得了便宜还卖乖,这已经是无耻至极了。
“雪儿有点不舒服,我便带着她在这里坐了一会儿。”
苏玉箫似乎是在解释。那眼神里,还有着一丝丝担心。苏明雪却是立马撇过脑袋,不想去看他。
此时,苏明雪知道自己要做的是镇静,她要理智地看待这一切,不能被任何人左右了情绪。
只是苏明雪没看到的是,在她毫不加掩饰地撇过脑袋后,望着她的侧脸,苏玉箫眼中的失落与痛苦却是实实在在的。
“如此,倒是有劳苏先生了。”
傅天佑此时客气得不像话,浑然不似他平日里的威严,但这种客气之下,却亦是饱含了一种客套疏离。苏玉箫并不笨,且还很聪明自然是知道,便再不多言什么,拱了拱手,告辞。
傅天佑自然是不多做挽留,只派人好好送苏玉箫离开王府。
苏玉箫一走,亭子里便又安静了下来,两人依旧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傅天佑的手搭在苏明雪的肩膀上,站立在她的身后,而苏明雪则静静地坐在石凳上。
不远处一直看着这一切的小多子,是第一次觉得,原来主子跟苏明雪站在一起,是这般的和谐,一点也无违和感,似乎他们便该是这般一般。
但这种和谐,只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寂静而已。
“我们也回去吧!”
时间就好似过了一个世纪般的漫长,苏明雪听到傅天佑说道。那一直以来都是冷酷非常的声音里,此时竟然还有一丝丝的无奈。
苏明雪没有动,却也没有说话。
傅天佑见此,他不知道苏玉箫对苏明雪说了什么。先头他刚送走傅天南,发现随行人员中竟然没有苏玉箫,便觉得有点不对劲。
果然,立马有侍从告知,苏玉箫正在跟苏明雪在亭子里,等到他赶到的时候,果然一切都如他所预料那般。
“傅天佑,你难道不该对我说什么么?”
见傅天佑负手要走,苏明雪也不知道突然间哪里来的勇气,竟然冲着他大声喊道。
“苏明雪,你想我说什么?”
此时,傅天佑站在苏明雪的面前,两人隔着一张桌子,但苏明雪却觉得两人之间的距离就好似整个银河系一般的遥远。远得她无论怎么靠近,都是无用功,甚至于,苏明雪都看不清到底眼前的这个人究竟是哪个傅天佑。
突然,苏明雪笑了,笑得很是张扬,那爽朗的笑容却是深深地刺痛了傅天佑的眼睛。他蓦地停下了脚步,两人便是这般隔着一张石桌,一个放肆地笑着,一个则静静地站在一旁。
躲在不远处的小多子,不禁擦擦眼睛,就好似要确认眼前的傅天佑,究竟是不是他认识的主子,要知道他跟随傅天佑多年,哪里看到有人敢在他面前如此不屑的?
小多子不禁眉头紧皱,似乎是预想到了一些什么,但他也不知道这样到底是对还是错。
又或者,三年前傅天佑迎娶苏明雪本身便是一个火中取栗的事情。虽有好处,但这其中的好处跟那坏处比起来,实在是不值得。
“小姐……”
苏明雪回到紫竹居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了,来玉一直守在门口,见到苏明雪回来,再一看到傅天佑,立马跪了下来,战兢兢地道:“王爷吉祥!”
傅天佑摆了摆手,示意勿需多礼,便带着苏明雪进了紫竹居。
“苏明雪,难道你想一辈子不跟我说话了么?”
这样吼完,傅天佑便后悔了。
傅天佑是真的不想搭理苏明雪的,她误解他也好,憎恨他也罢,可是如今看着这般好似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面容淡漠的苏明雪。傅天佑突然觉得浑身不是滋味起来,他甚至犯贱地想,若是此时苏明雪再质问他一遍,他便把一切的一切都告诉她。
只是苏明雪没有,依旧像是个没事人一般,只是看傅天佑的眼神已经变了。之前的苏明雪亦是不在乎他的,这一点,傅天佑一直都知道,可是如今这满不在乎背后,却亦是含有着一丝丝的不屑,这让傅天佑突然觉得很是受不了。
“傅天佑,你觉得我还有什么可以跟你说的么?”
见傅天佑没有回音,苏明雪便立马又说道:“来玉,送客!”
说着,苏明雪人便已经起身。她是真的有点累了,以为在这个王府里至少她还是可以安安分分地度过这些过渡时期,却发现这终究不过是她的一厢情愿而已。
苏玉箫突然跟她说了这些,诚然是真是假,苏明雪都已经对傅天佑有了戒心。从今日起,不管如何,傅天佑都不可能再走进苏明雪的心里,现在的苏明雪甚至对于跟傅天佑共处一室都觉得要窒息了一般。
却不想,送客二字,彻底地激怒了傅天佑。这些日子以来,傅天佑一直在观察苏明雪,苏明雪是真的不一样了,可若是真的说不一样,那倒不如说成是完完全全变成了另一个人。
傅天佑印象中的苏明雪,决计不会是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