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莲显然对这种出风头的事情驾轻就熟,落落大方地站起来,温声说:“小女幽莲,来自扶枫族,家父幽怀,家母彤夫人,说起来也是有缘,母亲年轻时的还听过您的课,今日幽莲也算是有幸能同家母一般领略先生的风采了。”一席话说完,即让在座的各位认识了自己,还抬了先生的身份,可以说是滴水不漏了。
“好!”蒙越带头拍手叫好起来,其他人也不明所以地跟上了,书堂的气氛一下子变的更加热烈。
幽莲虽然介绍完了自己,却丝毫没有坐下的意思,反而将目光转投到了柳扇的身上,不疾不徐地说:“这位,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柳扇,她为人比较害羞内敛,就让我这个做姐姐的帮她说吧。”
一时间,堂内的目光又聚集到了柳扇这里。柳扇没有想到突然话题就转到了身上,只能勉为其难地挤出了一丝笑容。
在座的谁人不知扶枫族的族长惧内,彤夫人母家丹鸟族势力又盛。幽莲这番话,明明白白地将自己与柳扇划清了嫡庶界限,让人分清楚,她是高高在上的嫡公主,而柳扇只是一个陪读丫鬟而已。
柳扇本就不太想介绍,被她这么一搅乱,倒是乐得自在。
有了幽莲的开头,接下来介绍也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呼声最高的便是烬碎站起来的时候,因书堂里的女仙娥远远多于男仙,倒是有一种僧多肉少的既视感。
“锦里,锦昊。”书堂里轮了一圈,就连柳扇这种不认真听讲的也认了个七七八八,最后站起身来的那个浑身充斥着寒气的冷若冰霜的男子,他简单地吐出了四个字,然后漠然地坐下了。
“竟然是锦里族的少爷!”书堂里人们不禁议论开了。
众所周知,锦里一族是天君的嫡系,而现在各族中最为门丁兴旺,实力壮大的,也正是锦里族,何况天界风言风语的传说中,这位锦里族的少爷即将成为天宫的驸马。
对于这些窃窃私语,他似乎毫不在意,仍然保持着一贯的臭脸。
此时,书堂上传来了一阵不合时宜的呼吸声,虽然声音不大,但是在内功深厚的世家子弟面前,一切声音都显得格外清晰。
柳扇顺着声音望过去,还是她斜对面那个梳着月兔髻的姑娘,从先生进入书堂到现在,她一直保持着淡定睡觉姿势。
真是个妙人呢。
柳扇在心中默默感慨。
“这位是天宫的锁音公主,我是认得的,倒是不必介绍了。”本以为先生会因此大发雷霆,谁知他反倒替这位小姑娘说起话来。
谁也没想到,这样一个不起眼的小姑娘,竟然是天界最小的公主!
朝中有人果然爽。
“啊?”锁音似乎是听到了她的名字,在睡眼惺忪中睁开了眼睛,嘴角还带着一点没擦干净哈喇子,“谁在叫我?”
她抬起头,看到了正在讲台上冲她笑的先生,见怪不怪地说:“是你呀,老头,你上你的,不必管我。”
在座的众仙内心多多少少都有些震撼,据说这回天君只派了自己的小女儿来金兰会,今日一见,果然独具一格。
等到先生正式开始讲了,柳扇才意识到刚才的自我介绍已经是这课中为数不多的有意思的时刻了,先生以他独有的具有强烈催眠功效的语调,从天地之始讲起,将三界历史事无巨细讲了个遍。
“……天地之主瞳毁世后,用自己的精魂重铸了天地,三界残存的人们那时常常要与妖兽作斗争,此时五位战神刹、若、嗣、悦、寂横空出世,大战四方,使得三界逐渐太平起来,可惜后来在与万古妖王烛冥厮杀时,战况惨烈,前四位战神,包括当时怀有灵胎的神若为了封印妖王尽皆战死,只有战神寂活到了最后,完成了封印。后来建立的天庭和四灵族,都是后话了……”
先生抱着说本,语气不带一点波折,很快有三分之一的人随锁音昏昏欲睡去了,再有三分之一的人神游天外,更有甚者,捏了个分身诀,干脆将自己的分身立在书堂里,自己跑去殿中溜达了。
“柳扇,你可知道神寂大人用的兵器是什么?”柳扇自己捏了两个纸片小人藏在书后边,自娱自乐,一下被点到了名字有些猝不及防,着急忙慌地站了起来。亏得小时候无聊读了几本天界的史书,自己又堪堪有过目不忘的本领,这才能答得出来:“古剑承乾。”
“是,传说中这把剑削铁如泥,连妖魔的魂魄都能斩断。”先生满意地点了点头,却丝毫没有让柳扇坐下的意思。
“那你可知,那万古妖王烛冥现在如何了?”先生又借着追问。
柳扇虽隐隐约约有些印象,却假意思考,然后摇了摇头。这是柳氏在世之时教她的明哲保身之道,凡事中庸皆可,切忌太过出挑,刚刚已然回答了问题,显得自己也花过些心思,现在只装作不知道便可。
“烛冥未死,只暂时被封印在了梵净山之下。若有一日封印破损,他仍有卷土重来的机会。”柳扇正等着先生答疑解惑,却听到了一个温暖干净的声音从一角传来。之间烬碎倚在书桌上,潇洒平静地说出这一番话。
“看来我们这的确不乏深谋远虑之人。”先生听到了烬碎说的话,似乎十分满意,示意柳扇坐下。
连上古神祇们都得付出四死一伤的代价才能将烛冥封印住,真不知道要是的它再次出世时,三界会是一个怎样的光景。
而那位最终封印了烛冥的神寂大人,应该也已经是个胡子花白,被供在庙里的老头了吧。
霜澜殿。
神寂正盯着池里的芙蕖发呆,眼皮却毫无征兆地跳了跳。
“是你在咒我吧?”神寂没有抬头,就感知到黎镜的到来。
“大人这可误会我了。你就是借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只会默默祝愿您万寿无疆,寿与天齐。”黎镜提溜着一个鸟笼子,吊儿郎当地走到神寂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