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传来呼呼的风声,我睁眼一看,腰身被一条长长的尾巴勒住卷的飞了起来,我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被拉到了一个人的身边。
纪成霖!看到这张脸我真是惊喜交加,他一手扶住我虚弱的身体,另一手做出一个汇合的手势,纪成毅和秀儿她们便很有默契的边打便往我们所在的位置靠拢。
“你怎么来了?”我看着纪成霖的侧脸问道。
“终究还是看不得你出事。”他看着我沉声说出这句话,像是说给我的,又像是说他自己,他明亮的双眼矒光流转,眼底复杂的情绪转瞬即逝,在看到纪成毅他们都已来到身边后以手为笔蘸取纪成毅的血就地为牢布下一个结界,电光火石之间,我们周围筑起一道圆形的隐形墙壁,那些阴魂撞在结界上发出砰砰的闷响。
纪成毅将随我们一起困在结界内的阴魂斩杀后也最终体力不支半跪在地上,用插在地上的龙鳞剑支撑着身体大口喘气,他已经浑身是血,秀儿也一下扑倒在地身体透明了大半,看样子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灵儿蜷缩在秀儿身边浑身是伤,疼的瑟瑟发抖,身体也小了两圈,此时看起来和一只猫差不多大小,我方损伤太重,看样子除了纪成霖外都已经无力再战了,可他一个人面对这么多阴魂又能如何……。
眼见撞不破我们的结界,那些阴魂都停下了动作转头看着冯家老鬼,我们在结界里听不到他们说些什么,只能从表情和动作上猜测几分,老鬼看了一眼纪成霖手上拿着的拂尘,似乎认出那是冯权之前用的,小小的三角眼里看着我脸上露出疑惑,转头和那美艳的女子交谈着,不知道那女子和老鬼说了什么,老鬼转过身来看着我们的表情有些迟疑,最后面色一沉像是下了决心一般手臂一挥,那些阴魂开始疯了一般破界,铆足了劲儿重重的撞在结界上,还有不少趴在那道隐形的墙上又抓又挠。
“坚持住,再有一刻钟天就亮了。”纪成霖的语气不慌不忙,可他凝重的眉头显示他并不轻松,没多久我们头顶上的圆形结界爬满了阴魂,就像被绿植覆盖的拱形屋顶,爪子抓挠墙壁的声音格外刺耳,和着那一声比一声沉闷的撞击声一起敲打着我们的心,照这样下去这个结界连三分钟都撑不过,纪成霖和纪成毅面无表情看着结界外的阴魂,秀儿将灵儿搂抱在怀里,闭着眼睛亲吻灵儿的额头,我们都明白只怕真是山穷水尽没法等到天明了。
“咔嚓”一声,结界出现细小的裂纹,然后快速蔓延开来,整个结界开始龟裂,阴魂们兴奋的龇牙舔嘴,眼中露出嗜血的渴望,就等着结界破碎的那一刻一拥而上将我们分食撕碎。
在我万念俱灰认定我们死定了的时候,天空中突然雷声滚滚,平地刮起一股旋风,鬼城的上方也弥漫出一阵紫色的雾气,在风中无数的身影显现,一道道玄铁锁链自风中飞出缠绕在那些阴魂身上,随后我看见拿着锁链的是一些带着官帽穿着古时候衙役服饰的阴差,他们都面无表情,脸上是死人特有的青绿之色,阴魂们一看到阴差就像老鼠看到猫一样,惊恐的尖叫着四散逃跑,因为逃不出天罗地网大阵,都像些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窜,鬼城里面也传来震天的厮杀声。
我们都被这瞬间发生的一切惊呆了,傻傻的看着局面在我们眼前发生惊天逆转,来的阴差不少,但远没有这些阴魂的数量多,不过阴差们很是给力,每个阴差的锁链上都拴着一串阴魂,他们三下五除二将阴魂们锁拿干净,正在清点人头的当口,我们的结界“哐啷”一声碎了,所有的阴差们都停下了手上的活儿转头看着我们,他们空洞的双眼看不出任何情绪,但就是让人感到威严,我被一群阴差盯得头皮发麻,想着他们会不会连我们一并带走,然而两秒之后他们就转回脸继续做自己的事,就像没看到我们一样。
我刚松了一口气,就听到头顶上响起“呜嚯嚯嚯”的一阵尖笑,嗓音尖细阴森无比,我仰头看见一张苍白无比的脸倒挂在我头顶,一条猩红的舌头长长的吊在我脸上,差一点就碰到了我的鼻尖,我吓得“妈呀”一声直接哭了出来,听到我的叫声纪成毅他们都转过身准备动手,随后却愣住了。
“你身为地府阴司竟还会怕我吗?”依然阴森恐怖的尖细嗓音,那张脸晃晃悠悠的慢慢落在我面前,瓜子脸、眯缝眼,白色尖帽和长袍,这一身白的样子有点眼熟啊,这不就是白无常嘛,和电视剧里的形象还真是差不多,我擦了擦眼泪弱弱的问了句:“你是白无常?”
“哦嚯嚯嚯嚯嚯……”他也不回答,只发出一阵阴森的鬼笑围着我左飘右荡的,笑得我心里发毛。
“拜见阴帅”纪成霖和纪成毅拱手弯腰对着白无常行了个古代人的礼仪,看着他们我也赶紧有样学样的对着白无常说“拜见阴帅”。
白无常又飘飘荡荡的停在了我面前,“小丫头,你可知今日我若迟来一步你就要同我一道魂归地府了?”
“知道,可是我有什么办法。”我有些委屈的带着哭腔小声嘟囔着。
“为何不向地府奏报?若不是冥王大人察觉有异你们全要身死魂销。”
“奏报?怎么报?”我一头的问号。
白无常用他透着精光的眯缝眼看着我有些无奈地说:“玉笏本就是用来写谏言的,可与地府往来联络,你不知道?”说着就向纪成毅他们几个飘去,一副懒得理我的样子。
我怎么会知道,又没有人教我,我是稀里糊涂被设计来的,这些话我自然不敢说出口,只敢在心里鸣不平。
白无常飘到纪成毅身边围着他转了一圈,说了句“尚可堪用”就又向纪成霖飘去,用眯缝眼将纪成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后似笑非笑的说了句:“有点意思。”纪成霖看着白无常什么话也没说,对着他抱拳又施了一礼。
白无常飘到秀儿母女身边的时候我赶紧说道:“阴帅,这母女身世凄惨,并无作恶,虽染上罪孽也是事出有因,且全力助我除恶,还请阴帅手下留情放她们一马。”
“她们过往如何地府自有评判,你已将这小鬼收于麾下,且今日之事功德不小,她母亲入了地府自会得到公平裁断。”
“多谢阴帅”。
话刚说完,从城门处飘过来一个黑色的身影,横眉冷目,一脸怒容,那张黑色的脸和黑衣黑帽与白无常截然相反,毫无疑问是黑无常了。我们正想行礼问好,还未开口就听他声音低沉的说道:“那些乌合之众已被我率阴兵镇压,事已办好,走吧。”听黑无常这么一说我才发现刚才的厮杀声早已停歇。
黑无常随意看了我一眼,看到他打量的眼神我刚想行礼参拜,就听见他说:“哼!这纪家的阴司真是一代不如一代。”说完怒气冲冲的转身就走,我只能悻悻的收回刚刚抬起的手,很是无语。
“嚯嚯嚯嚯嚯,是该走了”,白无常转身看着秀儿说:“上路吧。”秀儿摸摸灵儿的小脸,将灵儿放下,俯身对着我跪下拜了一拜,站起身跟着白无常走了,灵儿看着秀儿嘤嘤哭泣,我摸摸她的头把她抱在怀里,我们看着黑无常隐身在那团紫色的浓雾中,白无常带着秀儿与阴差们站在一起,又是平地起风,待那股旋风平息,尘埃落地、浓雾散去,一时间便人迹全无,就好像这成千上万“人”都随着那股风钻到地底去了。
我看着空荡荡的广场就仿佛做了一个梦,一切看起来都那么不真切,只有身上的伤和疼痛提醒着我这件事真实发生过。
“咕咕咕……”村子里传来一声响亮的公鸡报鸣声,接连几声嘶哑强劲的打鸣声响彻整个村庄,从未觉得鸡叫的声音如此悦耳动听,天亮了,万幸,我们还活着。
“走吧。”纪成霖说着将灵儿收进瓷瓶,过来左手扶住我的肩,右手架起纪成毅带着我们缓缓向村口走去,走到村头的时候已天光大作,村口停着几辆车,见到我们出来车上几个穿西装戴墨镜的人向着我们跑过来,为首的一个对我们说:“冯先生让我们来接几位,请几位上车,冯先生已经安排好了最好的医院给几位疗伤。”说着就将我们扶到车上,已经筋疲力尽的我坐在车里只觉得一阵困意袭来,便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