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着卷子的计算题时,阮故莫名就想到了后来的那条消息。
那天夜晚手划开都没注意的大哥回了她一句:有事。
然后,她出门时就揣了两个,想着其实也不一定能碰上,但莫名还是装着了。
不成想,刚刚好。
阮故不知道是他幸运了还是自己幸运了,那就,都幸运好了。
少年裤缝处的指尖顿了。
他一般是不会管这些个小伤的,以前是不在乎,现在…
少年指尖微凉,摸走了手心里的创口贴。
见女孩还没打算进校门,霍筝微挑眉,“还有事?”
小姑娘思索了一下,眉间轻抵,话里询问。
“你一会打篮球吗?”
少年眼皮下敛。
想来送水吗?
不过可惜,他一会有点急事要处理。
“不去。”
本以为小弟要失望来着,没想到小姑娘反倒盈盈翘起月牙,微点了下脑袋,话里带俏。
“好。”
嗯?
阮故以为他在疑惑自己问的问题,很自然就解释了。
“天气热了。”
女孩指了指自己脸上对应着少年伤口的两个位置。
“要清洗干净再贴,不然容易发炎。”
霍筝了然,手里小小的创口贴莫名的就让他心头有点酥。
“嗯。”
阮故也没多停留,挥了下示意走了。
女孩的校服不大,穿着刚刚好,发尾软滑飘扬。
直到入了校门,被白墙挡住了视线,霍筝才收回目光,若有所思的掏出了手机。
低头聚集,黑屏里的少年,脸上挂了两处彩,伤口周边开始浮肿了些。
没多看就塞回了口袋里。
啧,丑。
…
因为要参加的学校联考快到了,阮故这些天离开座位的机会掰着指头都能数的过来。
九成她会作为学校高一学生代表到固定考点去考试比赛。
故而,她的班主任批了她特权,体育课不用在室外抗日,安心在教室里吹风扇。
也是看阮故最近沉迷学习,日渐消瘦,夏可觉得有必要帮帮她多动动锻炼一下。
然后,午休的时候,就约了人一起上厕所。
厕所设在这一层的拐角尽头,也是所有的消息的发源地。
还没入厕所就听到两个女生的聊天声,两人对视一眼没说话,氨气是有毒气体,理科女表示,上厕所不说话。
夏可习惯了左边的三号门,阮故就随意的开了右边一个绿色没人的门。
班里的同学们都在睡觉,估计也是想趁机聊两句,那两个女孩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很多。
怎么的话题就扯到阮故了。
“上回传的咱年级第一的那个小女孩真的和高二那个据说有钱有颜的学长在一起了?”
先出来在一旁洗手的的阮故顿了顿,凉水滑过,倦意就散了些。
“她啊,我知道,之前和我一个高中的,是真的应该,她以前那简直就是所有人的羡慕的对象,现在家里穷了想找个有钱的也很正常啊。”
女孩的声音从一扇红色旋钮的门里透出来,无所谓的嘲弄语气,不自觉的就酸了。
“啊~听说那个学长可坏,好学生不该都喜欢那种呆里呆气的吗?”
话里满满的遗憾。
夏可过来,带点担忧的望着依旧如故的女孩,张口欲出。
阮故快一步的摇了摇头,堵住了小姑娘的话。
那扇红门又飘出来了话。
“知道是你独钟的菜,可咱也确实争不过人家,你是不知道啊我们初中那会…”
“外面热,洗个手也洗个脸吧,凉快。”
夏可听话的开了水龙头,还开的特别大,水哗啦啦的往外涌,双手冲的干净。
大抵没想到厕所里还有人,那扇门后的姑娘话突然就断了,有种被人抓住在背后嚼舌根的缺德事。
都是高中生了,这些个八卦也就是闺蜜间的闲话,现下被旁人听到了…
还好也没出来,不然发现她们口里的当事人之一就在前面听着,更是何种的难堪。
当然是背后说话的人难堪。
空气在话落下后的一瞬间,就只闻水声。
阮故递了块纸过去,夏可了然地接过,跟着边擦脸表往外走。
氨气极易溶于水,呈碱性,不擦干净脸就会变的和里面的人一样丑。
阮故安静的走在走廊上,夏可也不问了,他们都知道,流言都是别人嘴里的,自己管不住。
正午的日头最烈,可12时到2时的温度最高,闷得慌。
夏可注意到身旁的女孩敛下眼角,似乎在想些什么…
周四。
体育课。
一周唯一的一节排在下午。
教室里滴答滴答的响着,时针永远都在追着分针转啊转啊。
唯有靠近窗口的女孩依旧在审题,桌子收拾的很干净,一张卷子,一张演草纸,一支笔。
眉头下意识的轻锁,好像笔下的题有点难,认真的专注。
就连一道修长的身影靠近都没注意到。
前门的缝链大抵是老旧了些,不时会吱嘎的回动。
女孩的头发松长,微微垂在白皙的脖颈上方一点,额头的肤色泛着润莹,眉眼低顺的好看。
她应该是不喜热的。
手里的包装盒是淡黄浅绿色,窗外的少年捏了好半天,手的热度有点高,很快就黏糊了。
松开些距离,风钻了缝隙,流速大就清爽不少。
他特意给她挑的回礼,云南白药的谢礼。
礼物不贵,她也需要,应该是没道理拒绝的。
挑好了托朋友买的,刚拿到手他就趁着自习课送出来了,想着也似乎好久没见了。
明明就那么大点的学校。
结果先还是扑了场空,操场上21班的女孩不少,零零散散找了很多个,也没寻着。
还是个学生头的女生主动过来告诉他,阮故在班里做题呢…
打开包装盒,少年的手持着方形的一团,悄悄透过窗户的小孔伸了进来。
带了冷风,小小片片的凉意拂过来,渗透入肌肤。
阮故觉得右耳根下连着颈部的地方有点怪,像是雪花消融在睫毛的瞬间,细小的绒毛左右倒倒,舒心得手颤。
卷面上留下了轻微的黑墨痕,由粗至细,由重变淡,似是慢了半拍才抬起头的诧异表情引来了少年的勾笑。
“怎么了吗?”
阮故很快就稳了心神,起笔看了眼脸上依旧带着创口贴的霍大哥。
距离稍近,云南白药的味道默入鼻尖,神经元之间在发生着突触,信号被传进大脑。
“脸上的伤还没好吗?”
这么多天了,总闷着也难好。
“…”
是好了。
不过,他好像是忘了这回事。
怕是贴习惯了。
霍筝轻咳了声,还没想好要说点啥来越过这个不开的壶,就见女孩的目光落在他的手上。
因为时长拍篮球,少年的手并不娇嫩,骨节分明,指甲倒是修剪的短洁。
此时手里托着一个小方形的物件,内部是圆形,是个小风扇的模样,不过好像还能制冷。
小东西是天青色的边框,在少年手里显得小巧而精致,大抵没有女孩能拒绝。
阮故移开了眼。
“感觉怎么样?”
见对方问,阮故细品了下,颈脖那处萦绕着清列的空气流动。
“挺好的。”
实话实说。
“送你。”少年心情不错,眸里藏的是浅浅的柔。
“…”阮故默默转了身回去。
嗯?
“…不用。”轻飘飘的话,波澜微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