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家的别墅里,有着和以往不同的诡异氛围。
“小姐到底去哪儿了!我怎么嘱咐你们的,不要让她离开房间半步,可是现在呢?人呢!”乔偌坐在书房办公桌前,气愤地用手掌拍着桌子说道。
虽然这么说,但谁也没想到乔兮竟然会着急到想办法从窗户逃走,还是在雨天。
管家低头站在桌前,对乔偌说:“董事长别生气,当心身体。这是我们的疏忽,放心,我们一定会安排人去把小姐找回来的。”
乔偌长吸了一口气,然后狠狠地说道:“滚!都给我滚出去!立刻给我去找小姐,找不到小姐你们就集体滚蛋!”
管家和仆人们小心翼翼地离开了书房,乔偌一人慢慢平息了点怒气,然后看着摆在桌子的相框上安茜的相片,长长叹息了一声。
“安茜,小兮的性子和你一样,都是那么倔。你说,她什么时候才能真正长大啊。”然后乔偌抱住头蹲了下来,“我真的不想连小兮也失去了……安茜,我要怎么办才好呢。”语气像是呢喃但更是祈祷。
瑞岚大厦。
十七楼层管理层的办公室,乔安迪正在写着工作文件,然后办公桌上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您好,哪位?”乔安迪接起了电话问道。
“乔安迪,这才多久没见,就不认识我了?”电话对面爽朗的女声响起,女人留着干练的黑色短发,看起来就一副不好惹的样子。
“说吧,打电话过来有什么事儿?”
“你今天工作忙,可能还不知道吧,。”
“你怎么知道的?”乔安迪拿着手机,淡定地问道。
“乔家的一位仆人跟我们家的人认识。听她说乔家现在是点火就着的状态。”郑思真在电话里劝道,“我劝你这两天还是在外面躲躲风头吧,回去免不得乔老头得拿你开刀。”
“小兮已经离开了,要是我再出去避风头,那叔父不得崩溃了?”乔安迪一边盯着文件,一边回答。“我晚上下班回去看看情况吧。”
“好吧,随你咯,不过你最疼爱的乔兮就这么走了,你不会不甘心吗?”郑思真觉得他淡定的有点不太正常。
“有些事我也没法管太多。”乔安迪的语气淡淡的。
“好吧,既然你这个当哥的都不说什么了,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最近有时间吗?”郑思真这才把话题步入正题。
“公司又有了新合作的项目,很忙,没时间,以后再说吧。”乔安迪浏览着文件说道。
郑思真知道这话就是他用来拒绝自己惯用的借口,哪怕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却还是不甘心。乔安迪虽然经常玩女人,但跟哪个女人的感情尺度掌控的都很微妙,总是处在两厢情愿但又可以随时结束的神奇状态,就因为这种打不破的距离感,谁也不知道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嗯,那我挂了。”说完乔安迪挂了电话,然后放下了文件,拿起手机给乔兮发了一个短信。
“虽然对你这种擅自作主的鲁莽举动表示很不乐意,但我还是要操操心。在外不比家里,好好照顾自己。”
然后又点开手机拨了一个电话,不知道跟什么人吩咐了什么。
之后他起身站起来,走到窗边,向窗外望去。
没错,那是去往柑州的方向。
“乘客朋友们,列车的终点站柑州站到了,欢迎来到柑州,柑州,因盛产柑橘而得名,柑州的柑橘甘甜可口,广受欢迎,但最让人难忘的,还是它浓厚的文化气息和艺术底蕴……”
“乔兮,乔兮?我们到了,该下车了。”苏墨白拍了拍在对面睡着的乔兮,轻声说道。
“哦。”乔兮睡眼惺忪地睁开眼,向窗外望了望,入目的是碧绿的梯田和成群的果树。
“这就是柑州?”
“对啊,怎么,感觉怎么样?是不是和户都很不一样?“
“嗯……”乔兮看的稍微有点入迷,“很不一样……”
“咱们准备下车吧。”苏墨白拉着行李箱边走边对乔兮说。
“嗯。”乔兮虽然身上还没有全干,但看起来没有那么狼狈了。
下车之后,苏墨白问乔兮住处安排好了没有,但乔兮因为出来的比较仓促,还没来得及定旅馆。
“你第一次来柑州应该对这儿很不了解吧。”苏墨白边推着行李箱说道,“我家现在除了我没人住,如果你觉得可以的话,可以先在我家待一段时间。”
“嗯,好啊,体验一下柑州民居的感觉也不错。”乔兮没来得及想为什么家里会没人,刚来到新地方的新鲜感快撑破她的大脑了,而且自己也对苏墨白有踏实的安心感,自然就同意了。
乔兮和苏墨白打车来到了一个位于柑州郊区的偏僻乡镇,车行驶在路上,随处可见一片片成群的柑橘林,风儿吹着,树叶摇摆着,还没成熟的青涩柑橘挂在枝头,和谐而美好。
“乔兮你看,在柑州,几乎每隔一段距离就会看到一片柑橘林,因为气候的原因,柑州的柑橘甘甜可口,记得丰收柑橘的时候,我能一下吃二十多个柑橘,都吃到肚子疼。”苏墨白指着一片柑橘林对着乔兮说道。
乔兮拉下车窗,凉风吹在脸上,心旷神怡。
“很舒服。”乔兮微微眯上眼睛,轻声说道。
出租车在一个巷子前停了下来,乔兮和苏墨白下了车,走进了巷子里,和乔兮家豪华的别墅不同,苏墨白的家,进门是一个小小的院子,院子里栽种了一些花草,藤架上挂了几个鸟笼,鸟笼里小鸟在叽叽喳喳的叫着,不知道是受到了惊吓还是庆祝主人归家的喜悦。
“苏墨白,这个笼子里的是什么鸟?”乔兮看着笼子里叽叽喳喳叫着的小鸟问道。
“我也不确定,好像是杜鹃吧。”苏墨白到客厅放下行李,开始收拾起了房子。
房子像是有段时间没人住了,家具上面都积了薄薄的一层灰尘,但房间看起来也很工整舒适,这是在乔家所没有感受到的。
乔家房子太大了,大到再典雅的家具也显得空荡荡。
房子空荡荡,心也空荡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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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诚舞蹈学院校长办公室。
“萧萧?你真的决定来学校任教了?”一位头发斑白的老人坐在沙发上和蔼地对莫萧说道。
“嗯,是的,爷爷,听你的安排。”
“好啊好啊。”莫行谦略微颤抖的站了起来,拉住莫萧的手。
“你能来学校真的太好了,现在我年纪大了,感觉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了,而你刚从国外回来没多久,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爷爷反正已经没当年的精力了。”莫行谦拄着拐杖,沙哑沧桑地说道。
“不会的,爷爷,您身体一定会健健康康的,长命百岁。”
“希望像我宝贝孙子说的那样,能活着看到我的曾孙。”莫行谦拍了拍莫萧的肩膀,略带命令的说道。
莫萧知道,他亲爱的爷爷盼孙子已经接近病态。
“这样吧,萧萧。”莫行谦转过身,扶着拐杖向办公桌走去。
“因为之前你一直在国外,对学校的一些新的管理制度和教务人员不大了解,所以我先让教务处的人给你整理了一份档案,你好好看看。”莫行谦坐在办公椅上,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
“好的,爷爷。”说着莫萧伸出手接过厚厚的档案,之后便轻声推开门离开了办公室。
校园里人来人往,莫萧那由内而外散发的俊俏又略带妖性的舞者气质的身影走在栽满柏树的清净路上,格外引人注目。
“这就是咱们校长最器重的亲孙莫萧吗?以前只见过他的一些照片和视频,现在终于见到真人了,简直比照片上还要帅。”经过他的一位女生回头激动地跟同行的另一个女生说道。
“是啊是啊,听说之前是德国知名舞团的重要角色,还参加过很多国际性的舞蹈表演,舞蹈绝对是这个。”另一个女孩竖起大拇指称赞。
“还真是优秀啊。”
正如别人所说,莫萧很优秀。
莫家作为全国闻名的舞蹈世家,在舞蹈界声名显赫,而位于柑州的艺诚舞蹈学院,则是莫家投入最大的一所学院,是莫萧的曾爷爷莫志廉在上个世纪所建,曾经享誉全国,号称是几乎所有学习舞蹈的人所向往的舞蹈天堂,而年近七十莫行谦依然还在柑州这所舞蹈学院任校长。
莫行谦老先生为整个家族真的操碎了心。本来一心想让唯一的儿子莫广临操持家业,希望他做一个出人头地的舞蹈家,可偏偏莫广临不争气,少年拈花惹草,挥霍无度,甚至在澳门拿家业沉迷赌博,后来莫老把这个不肖子抓回了柑州,留在学校,给了一个挂名的职务,让他不再闯祸。
但莫老庆幸,莫广临给他生了一个宝贝孙子。
莫萧是莫广临前妻所生,从小就表现了很强的艺术天赋,获得了很多青少年舞蹈比赛的金牌,而成年后更加出色,可以说给莫老挣足了耀祖的光,让莫老疲惫的心看到了家族的希望。
所以,在莫萧从艺诚毕业之后,莫老又把他送到国外最有名的的皇家舞蹈学校深造,并凭着出色的舞蹈表演功底加入了德国最有名的舞团。早在莫萧在国外毕业不久,莫老就多次提出想让他回国在自家学校任教,而莫萧总是没有肯定的答复,而现在,莫萧答应他要回来任教,莫老悬在心上的石头也终于落了地。
一个从国外最有名的舞蹈学院毕业的舞者,要从前途无量的舞团离开,回校当一个舞蹈老师。候美丽不只一次的想,这可真的是“暴殄天物”。
家族不知道是不是“暴”,但莫萧确实是“天物”。
可,没办法啊。
在莫老看来,一切为了家族。
而在莫萧看来……
好吧,没人知道莫萧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像是无条件服从,却让人无法发号施令。
像是平易近人,却变幻莫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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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墨白和乔兮出去买了便当回来在餐桌上吃,可能是饿了的原因,鸟儿叽叽喳喳地叫,乔兮吃的狼吞虎咽。
“你吃慢点,又没人跟你抢。”苏墨白看着随时可能被噎到的乔兮劝道。
“唔,我真的,唔,觉得,唔,饿。”乔兮塞了满嘴饭吞吞吐吐地回答。
“你来柑州这几天有什么安排没有?”
“我打算明天就登一下艺诚的招生官网,看看情况。”乔兮边吃着饭边说道。
“可是,按照以往的时间的话招生可能已经结束了……”
“放心,你兮姐这么有头脑的一个人,会想到办法的。”乔兮放下筷子,摆了个装酷的姿势伸出大拇指比向自己,朝苏墨白咧嘴笑了笑。
“好吧,要是有什么麻烦及时告诉我。”
“嗯。”
夜幕降临,夜色正好,朝向夜空望去,因为没有高楼遮蔽,柑州的月色看起来比户都清澈的多,可乔兮的心情,却有些复杂。
“我的天,这儿怎么这么多蚊子。”乔兮看着腿上被叮的包,轻挠着抱怨着。
“这里前几天刚刚下雨,气候又比较温湿,蚊子确实有点多。”苏墨白伸手递给乔兮花露水止痒。
“行吧,理解,不过这里的蚊子可真毒啊,好痒。”乔兮接过花露水喷着说道。
“不知道,哈哈,可能它们也喜欢柑州这块美丽的土地。”苏墨白双手张开表无奈,调侃着回答。
“坐火车肯定累坏了,乔兮你也早点休息吧,明天见。”苏墨白收拾好床铺摆手告晚安之后离开了房间。
一夜安眠……
个头。
“苏墨白!你家马桶冲水的地方堵住了!”
“苏墨白,你家厕所灯坏了!”
“苏墨白,蚊子好多,我要去你房间睡。”
苏墨白:“……”
第一次后悔自己像是惹了什么大麻烦而让她进了家门。
于是乔兮半夜抱着被子和枕头来到了苏墨白的房间,看着刚打开灯刚睁开眼睛睡意朦胧的苏墨白,乔兮走到了苏墨白的床前,然后比着一个发誓的手势张口说道:
“苏墨白,我发誓,我不是为了占你便宜。”
好脾气的苏墨白想到自己也算是东道主,就顺从了,于是从床上起来在地上打起了地铺。乔兮则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
“怎么?离开户都睡不着了?”苏墨白双臂撑头躺在枕头上说。
“不知道,很解脱,却更复杂。”乔兮盯着天花板对苏墨白说道。
声音轻到飘渺。
“乔兮,你有没有爱过什么?”
“嗯?有。”
“什么?”
“十年前爱过我家养的一只哈士奇。”
“……算了,睡吧。”
“搞得你好像有很深刻的情感经历一样。”乔兮看着天花板若无其事地说道。
“不过你说这世界上的人谁还没有点儿故事呢?说自己没有故事的,更多的是藏在心里太深,不愿意说就是了。”
小飞虫在暗浊的灯光下胡乱飞着,伴着从窗户间隙隐约的月光,是个适合吐露心声的好氛围。乔兮从床上坐起来,用右手比了一个酒杯的形状,伸向铺下的苏墨白,在灯光下看到苏墨白那略带掩饰的眼睛。
“那苏墨白,我有酒,你的故事呢?”这种做作的话难得一见是从乔兮嘴里说出来的。
苏墨白也同样看着那双明亮精致的眼睛。
灯光下的眼睛那么美,掺杂着昏暗灯光,眼神有点浑浊,却有着某种穿透力。
苏墨白知道,今晚,他要干了这碗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