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中都峰仅有一条小路可通。
路面崎岖,曲折难行,姜乾跟在胡言身后,艰难的行走着。
很难想象,那些刚入门的记名弟子,凝气中期以下的正式弟子每天都会在这条陡峭的山路中穿行,这些人尽皆是十来岁的少年,他们为了锤炼体魄,增强意志,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重复着这艰难的历程。
除非修为达到了凝气中期,可以驾驭飞剑,从山脚到山顶,只须数息的功夫便可到达。这也能看出凝气中期和凝气初期的不同,凝气中期以下其实也是普通人,除了体魄强健一点,意志坚韧一点,其它的跟常人并没有什么不同。
可是,能够御剑飞行的宗门高手们都摔死在了山下。
姜乾不知道这些所谓的高手们在临死之前是否后悔过,如果不曾修练的话,是否能够好好的活着?
花了足足两个小时的时间,姜乾、胡言二人总算是爬到了中都峰之上,与意想之中残肢断臂,鲜血淋漓的场景不同,这里与往常并没有什么区别,唯一的不同便是在广场之中数百人整整齐齐的跪伏在地上,这些人里上到宗门长老,下到外门弟子,尽皆如此。
有些人甚至在瑟瑟发抖,好像有莫大的恐惧似的,有些人歪倒在地上,竟似昏迷了过去,而有些人则屎尿齐流,跪在那里大气也不敢喘,更有些人失魂落魄,仿佛已经失去了生机。这些人有一个共同点,没有精神,仿佛一具具的行尸走肉。
巨大的广场旁边,是间隔近百米的数座高台,这便是归云宗的传功台,每天天一亮,宗门的长老们便会在传功台上讲道、宏法,可是现在,八座传功台上空无一人。
在传功台后边,有一颗古松,枝叶茂密,树干苍劲粗壮,巍然挺拔,深深的扎根于瘦石之中。在树干之上,一具失去了生机的青年男子被一柄长剑穿过,剑身刺入树干,恰好将这人挂在上面,他双手朝下,脑袋低垂,显然已经死去。
姜乾默然!
这是一场浩劫。
归云宗名存实亡!
很显然,这是有人杀上门来了,将门中弟子生生钉杀在古松之上,敢于反抗的,已经化成了归云山下的冤魂,逆来顺受的,正乖乖的跪伏在中都峰传功广场之上。
活下来的人生气被夺,虽然侥幸未死,但会在心中留下终身的阴影,一辈子也无法抹去。姜乾终于明白自己昨天为何突然对中都峰产生那么强烈的反应了,应该是某一种神秘的力量在给他以指引,让他今天早上不要来到此处。如果自己坚持要来的话,恐怕此时的自己也会成为这些人中的一员吧。
修行,既是修身,也是修心。心中一旦有了阻碍,恐怕一辈子也难以寸进。那神秘力量的来源应该是隐藏在自己体内的那尊子午大告鼎。
据姜乾考证,子午是殷商时期一个人的名字,大,就是第一的意思,也可能是说明其身份尊贵独一无二,更可能是某一个诸候王,而告,便是祷告。全部合起来的意思便是,一个很牛逼名叫子午的人,为了向上天祷告而铸的一尊大鼎。这便是子午大告鼎的由来。鼎,不仅是烹饪器具,更是权力的象征,还是用来祭祀的礼器。在古代中国有着无与伦比的意义,记得姜乾第一次获得这尊子午大告鼎的时候,鼎身有一道裂痕,像是被什么利器所伤。
姜乾回忆起那天这尊子午大告鼎以自身的圣灵之气替自己养气之时,感觉到这尊鼎完好无损,也有可能是自己感觉错误,姜乾摇了摇头,将心中的这些杂念抛诸脑后。准备有时间了,好好研究一下这尊大鼎。
胡言怔怔的立在那里不知在想着什么,沉默不语。
姜乾和胡言二人的到来吸引了场中诸人的目光。
姜乾走上前去,将离他最近一名身着外门弟子装束的少年扶了起来,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那少年感激的一笑,冲着姜乾点了点头。
胡言见状,也学着姜乾的样子。
就这样,两人一路走过去,将最外围的少年一一扶起。
仿佛被什么东西感染了似的,这些少年们纷纷加入了姜乾二人的行列,更多的人加入进来,很快,传功广场的数百名弟子全都站起。
场中仅有的一名长老先是惊异,接着露出了赞许的目光,把正欲扶他起身的一名核心弟子轻轻推开,自己站起身来,他转过身,平静的目光扫视全场,沉声说道:“归云宗遭逢大难,宗主身死,八大长老仅余我陈忠一人,这一代最杰出的弟子陆真含恨而终!”。
他指了指被挂在树上的那具尸体,道:“你们要时刻记住今日,不仅是我归云宗的耻辱,更是你们自己的耻辱。从今往后,要更加努力的修练。我不希望你们报仇雪恨,只希望你们能够将归云宗的传承延续下去。我陈忠苟活下来,非是贪生怕死,实是不想看到归云宗就此消失。”
场中寂静无声,许多人想起早上发生的事情,脸上渐渐挂满了泪痕。
陈忠凄凉一笑,续道:“自今天起,我陈忠便长驻在此,不论你是记名弟子还是外门弟子都可随时来向我问询修练的问题。外门弟子不可擅入的禁令就此取消,所有弟子一视同仁,只要是我归云宗弟子都可修练。无论何种功法、秘技都向众弟子敞开。百年之内,不设宗主,祖庭封闭,除非有弟子能够突破金丹之境。若有弟子外出,交出身份玉牌,一律不许自称是归云宗之弟子。若弟子有故友亲朋来访,概不接待,。若有违背,逐出宗门。”
硕果仅存的陈忠长老宣布了一系列的命令,顿时惹来众弟子的窃窃私语,尤其是人数众多的外门弟子最是高兴,可以说,陈忠相当于间接将他们尽皆纳入了正式弟了的范畴。从今以后可以名正言顺的修练,再也不用苦苦为了获得一个记名弟子的名额而卖命干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