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汉顶天立地,你十六年没开口说过一句话,这一醒来就像个娘们?简直胡闹!”凤顶天虽然坐在轮椅上,但浑身的气势依旧不减,他怒目看着跪在地上相拥而泣的母子俩,丝毫没有对这感人的一幕有所动容。
凤卿雪也是从没见过自己父亲这个模样,吓得一哆嗦。
“好了!”王夫人本来扶着凤卿雪,在察觉到怀里儿子的害怕之后,她果断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转而看着凤顶天,“你有本事说儿子,你怎么不去揪出要害咱们儿子的凶手!”
“雪儿昏迷了整整三天,这三天仿佛无事发生一样,你堂堂大将军,也受的了这种气?!”
王夫人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还好雪儿醒了过来,要不然,我还不知道怎么办,呜呜呜…”
凤卿雪听了王夫人的话,只觉得这事蹊跷,自己是刚经历了一场刺杀,按照将军府在凤雪国的地位,那皇室不可能坐视不管,莫非,将军府出了什么变故不成。
“娘,你别哭了,起来。”凤卿雪把王夫人扶了起来,抹了一把眼泪,“父亲,您的腿怎么了,还有我被刺杀的事,这又怎么了,将军府出什么事了吗?”
凤顶天听了王夫人的话,心里正窝着一肚子气,看着眼前这个像是没事人的儿子,心中的怒气更是直接发泄了出来,只见他抬手一拍,整个门框连着百叶窗都整个裂开了,房门直接倒在了地上,扬起一地的木屑。
一屋子的丫鬟婆子小厮都吓得跪伏在地上。
凤卿雪也吓得没敢说话,王夫人只是埋头在那里哭,而凤顶天则是自己扶着轮椅转身离开了。
没有人敢说话,直到凤顶天离开了松林院。
“起来,你们赶紧起来,把屋子收拾一下,别跪在地上不做事了。”凤卿雪从震惊中醒过来,心知将军府怕是真出了什么事,她现在好不容易再活一次,段然不会允许将军府再出什么变故,不仅是将军府不能出变故,她还要去把那狗屎仙人揪出来,通通踩扁!
结果一屋子的丫鬟婆子依旧跪在地上,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动。
凤卿雪一下子就怒了,抄起桌上的茶杯就往地上一摔,“滚,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别在这里碍眼!”
她可能还不知道,自己沉默了整整十六年,经常见不到人,就窝在房间里,这些丫鬟婆子哪听得这样一个小公子的使唤。
所以终究是让王夫人开了口,“行了,都下去吧。”
“雪儿,随为娘来。”在丫鬟婆子退开之后,王夫人领着凤卿雪离开了松林院,出门就撞上修缮房屋的工匠匆匆往里赶。
“娘,父亲的腿是怎么回事。”母子两个在花园内的凉亭里坐下,秋棠将茶跟小食放好之后就跟着王夫人的大丫鬟迎春一起退到了走廊的檐下。
王夫人本来因为唯一的儿子被刺杀的事情心情一直不好,这下好不容易儿子醒了,还破天荒的说了话,本该是值得高兴的事情,偏偏凤顶天又发疯似的闹了一通,她现在看着眼前的儿子,心中的那股怒气缓缓消散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慈爱。
“雪儿,你可知西戎跟凤雪的战争,十五年前,那时候你还不满周岁。”王夫人拿起淡青素绢擦了擦自己的眼角,不施粉黛的脸上丝毫看不出岁月的痕迹,很难想象这样一位美丽的夫人会是一个十六岁公子的母亲。
“知道,西戎最强的无非右将军祝由,只是七品下的他断然不是九品上的父亲的对手,自父亲封大将军以来,西戎从未敢踏足我凤雪国境,莫不是当年出了什么变故不成。”凤卿雪说着,一边将石桌上的茶具摆好,许久没用这些茶具,现下再拿起,还别有一番新意。
王夫人点了点头,心想这儿子也没有完全不问世事,甚至了解的还比较清楚,“祝由确实是西戎最强的战士,但那一战,西戎有仙人相助,在凤鸣山一役中,我军损失惨重,副将邓越将军拼死护着你父亲杀出重围,等到了我军驻地之时,邓越将军牺牲了,而你的父亲也是昏迷不醒。”
凤卿雪手上的动作一顿,仙人,又是仙人,她不动声色的将煨好的茶壶取下,动作熟练的泡茶滤茶,然后将澄净的茶汤递给了王夫人,“所以,父亲的残疾,是仙人所为?”
这一幕看在王夫人眼里那是有些许惊喜,倒也是留了个心眼,原以为自己儿子整日里闭门不出无所事事,却没想这一手沏茶的技术是如此娴熟,就不知何时在何处习得。
“对,你爹虽然在返回雪城的途中醒了,却再也没法骑马,那一战,他的亲兵几乎死伤殆尽,自己也是落下了一身残疾,陛下派了宫里最好的太医为你爹诊治,说是中了奇毒,能活着已经是奇迹,至于站起来,那是妄想,这十几年来,整个凤雪的能人异士来了不少,都束手无策的摇头离开,唉。”王夫人喝了一口茶,眼神也是一黯,十几年了,再谈起这件事,她已经能波澜不惊的叙述完整,但心里,却依旧意难平。
在凤卿雪记忆中,十几年前,西戎确实跟凤雪有过一次小摩擦,当时大将军凤顶天只是在雪城射出一箭,风波就平息了,成就了一箭定江山的传说,这怎会生出如此大的变数,连邓叔叔也……
凤卿雪眯着眼睛,抿了一小口茶,“既然西戎都有了仙人参战,又怎会轻易放过凤雪。”
“当时大家都没料到西戎会有仙人相助,事情发生的太突然,虽然陛下请了国师出山,不过等国师赶到的时候还是晚了一步,西戎的仙人已经动手了,国师也只能让西戎退兵,这些年也多亏了国师的存在,西戎才不敢贸然出兵,否则,以你父亲的状态,凤雪,危矣。”王夫人放下手里的杯子,转头看向凤卿雪的时候,脸上的愁容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微笑。
“不说这些陈年旧事了,雪儿,你昏迷了好几天,这醒过来也没好好吃东西,我早吩咐夏荷去给你煲了莲子粥,这下子应该快好了。”
“国师还在?!”凤卿雪一下子站了起来,这倒把王夫人吓了一跳。
“雪儿你怎么了?没事吧。”王夫人一边拍了拍凤卿雪的衣袖,一边说到。
凤卿雪眼里的怒火迟迟没有散去,但还是给压了下去,他一屁股坐下去,猛地灌了一口凉茶才缓过神来,笑了笑,“我没事,娘,你这么一说还真有点饿了。”
就在这时,迎春迈着小碎步走了过来,欠身轻声道:“夫人,宫里来人了,说是给公子看诊。”
夏荷端着粥就在迎春背后,听闻此事也是轻哼一声,“出事的时候没看陛下怎么上心,这人没事了怎就这么急。”
“夏荷!”王夫人瞥了一眼夏荷,责怪道,“都说了慎言,你这嘴,真是口无遮拦。”
“夏荷知错了。”夏荷放下手里的粥,果断的跪在了地上,一脸没有错的样子。
“行了,起来,”王夫人摇了摇头,没有理会夏荷,对迎春道,“迎春,去接宫中来的太医过来,既然是陛下派来的人,那自然要见到雪儿才会放心,莫要为难太医。”
迎春点头小跑着离开了,秋棠一边看着迎春走的方向一边朝亭子走了过来,先是向王夫人行了个礼,然后欠身道,“公子,来的不止太医,还有谭侍郎的公子,谭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