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涵若是执意要离开,我也不便强做挽留。但孩子的监护权,我想再好好考虑一下。
女儿跟随他去,或许是比在我身边要安全一些,但她还那么小,去一个完全和她没有血缘关系的家庭,未知的危险太多,我何曾舍得。
我沉默不语,心里很忧愁,叹了口气。
李涵看着我,笑了笑说:“算了,我也就一说,我这样带走月夕,对你太不公平。”
我看着他,忽然很委屈,眼睛红了。
“你总是哭,”他微皱眉头,“似乎心里藏着太多的苦。”
“没事。”我别开头。
李涵沉默一会,幽幽的说,“其实我只是分析一下,我在你身边,我母亲的身体日益健康,我父母关系变好,我们李家又有了欢声笑语,我所得其实更多,不应该一直对你有要求。”
我没说话,他也沉默了。
快进家门的时候,他微笑说:“开心一点,女儿逐渐大了,我们的情绪可能会影响到她。”
“嗯!”我努力让自己扬起笑脸。
小家伙还没睡,和阿姨在客厅等我们,看到我们进屋,她欢喜得两只小手使劲拍打。
“听到车子的声音就兴奋了,知道你们回了。”阿姨宠溺地摸她的头发。
李涵见到孩子,脸上随即阳光,他去洗了手,回来便把孩子抱起来,连着举高高,逗得孩子咯咯地笑。
我洗了手出来,伸手去抱她,她一下子扑入我怀里,肉乎乎的把我萌得心都化了。
“李月夕,叫爸爸!”
“叭叭叭……”
“叭叭叭,爸爸是机关枪吗?”
我笑了笑,李涵回头问我,要不要带孩子去院子里走走。
“好,出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也好。”
我们绕着院子散步,晚风习习,白天的暑热消褪不少。我的话比较少,李涵一直逗孩子,他一会搞怪,一会唱儿歌,带孩子的十八般武艺,他似乎都学会了。
“如果你把孩子带走,你会一辈子对她好吗?”我忽然不自觉地冒出一句。
李涵转头看我,皱眉说:“还在想这个问题呢?”
“我觉得这是迟早的事情。”我喑哑说。想到自己的两个亲生孩子,都不能在自己的身边正常长大,我便觉得难过异常。
李涵没说话了,默默地抱着孩子往前走,一会儿后,孩子在他的肩膀睡着了。
“我会一辈子对她好,我说过,是我带她来这个世界,我会呵护她一生平安。”
李涵停下脚步,抱着孩子和我四目相对。
我和他对视片刻,低着头默默往屋里走。
“如果有机会,请你带我去见见孩子的亲爸,我想见识一下,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会让你过得如此的苦,却还是死死守着,不肯放弃。”李涵追上我。
我摇摇头:只说了三个字:“他值得。”
“你一身的伤是怎么来的?你现在伤痕都还没痊愈,为什么还会说‘值得’?”李涵抓住我的手臂,满眼痛楚。
“求你不要问,不要问好吗?”我隐忍着即将崩溃的情绪,“如果你一直这样,那我们真的只能……解除合约了。”
李涵缓缓放开我,点头说:“好吧,我不问,再也不问了。”
他把月夕抱好,声音变得温柔,“休息去吧,都累了一天了。”
阿姨还在等着我们,但我从今晚起想让月夕睡在我身边,我要珍惜和女儿相处的每一分钟,总感觉不知道未来的某天,她就会离开我,不能和我再朝夕相处。
阿姨说孩子晚上得起来喂奶,换纸尿裤,影响我的睡眠。
“没关系。”我笑笑。
“那你们都早点休息。”阿姨去把月夕的奶瓶拿来给我。
小家伙睡在我身边,我紊乱的情绪逐渐安宁。李涵原本回了书房,后来又出来了,在我床边坐下,伸手捏着月夕的小手指,满眼疼爱。
“我想好了,不管我觉得在你身边有多累,我都不会退却离开了,我在你身边,孩子就在你身边,你也不用这么忐忑不安了。”
“李涵,对不起。”我很抱歉地看着他,“也谢谢你如此疼爱月夕。”
“好了,不说了,你睡吧,我陪会你们。”他柔声。
可能也是逐渐习惯了,他在我身边,我已经不觉得不自在。
我确实是困了,闭上眼睛,不知不觉便睡着了。
“秦月泽!”
我又陷入火光滔天的梦境,陷入极度的恐惧之中,在梦里呼唤他的名字,却怎么也喊不出声音,我梦魇了。
“白芷!”
李涵推我,把我从噩梦中推醒。
我平静了一会,迷迷瞪瞪的问他:“现在几点了?要给孩子冲奶了吗?你怎么还没去睡?”
“早着呢,你还没睡多久。”
“你去睡吧,白天要上班呢。”
“但是你再做噩梦怎么办?”李涵皱眉盯着我,“要不我睡沙发,你放心睡,奶我来给闺女冲。”
“不用……”
“如果我是他亲爹,你会和我一直这么推脱吗?”李涵沉下脸。
我无言以对,他小声喝道:“睡吧,你真啰嗦!”
他已经倒沙发上了,我起床,给他拿了床小被子。还好卧房宽大,沙发也宽大,应该睡得还算舒适。
“放心睡,别操心了。你若是总这么黏糊,我哪天烦躁了,就把月夕抱我那边去算了。”他盖上被子。
我赶忙睡下,睡眠本来不太好的我,这么一折腾,怎么也睡不着了。
看着窗外,我想起秦月泽,想起他为了隐藏身份,不知道在哪里受着折磨,不知不觉,又热泪盈眶。
我想起那天他带我去孤岛,钓鱼,给我煮鱼汤,那晚的月色真美啊,这辈子这样的场景,不知道还能不能再拥有呢。
李涵睡着了,我听着他轻微的鼾声,思绪回到眼前。
月夕梦中哭了一声,李涵一惊便醒了,他一跃而起,跑到床边。
“没事,没事。”我拍拍小家伙的胸口。
李涵抬眼看我,房间里没有灯,他看不到我哭红的眼睛。
“还没睡?”他问。
我没说话,以免让他听出我感伤的嗓音。
他把台灯按亮,紧紧盯着我的双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