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清风停下脚步，转了个身，面对着林媛媛。林媛媛也停下来，转向伍清风站着。伍清风盯着林媛媛的眼睛，说：“你明知道我今年没给爸爸妈妈买衣服是因为手上不太宽裕，你为什么回来以后要在妈妈面前那样说？”
“我那样说说怎么了？我还不是怕爸爸妈妈不高兴，说我们不孝顺，年年都买的，今年突然就不买了。”林媛媛理直气壮地说。
“反正不是你的爸爸妈妈是吧？你也就不必担心他们听了以后是不是会我们操心了，是不是？”伍清风气鼓鼓地说。
林媛媛的脸色也冷了下来，她双眼有如寒冰一样地看着伍清风，说道：“你这么说就没有意思了吧？你的爸爸妈妈对我的好，我都知道！他们待我比对两个姐姐还要好，跟我自己的爸爸妈妈比，他们对我好了不知多少倍。我怎么可能因为他们不是我亲生的爸爸妈妈就不替他们着想？！”
伍清风急道：“你既然知道，那你为什么还要让他们知道我们现在的经济状况？你就是存心让他们担心！”
“我……”林媛媛开口想说什么，可是伍清风没有给她开口的机会。
“你还问我刚才妈妈跟我聊什么？她担心我们没有钱用了！担心我把你饿着了！担心我没有钱给你的亲戚们买礼物，怕我给你丢了脸了！”伍清风一口气说完，然后不等林媛媛反应过来，转身快速地往前走。
林媛媛一愣神的功夫，伍清风便走远了。“哎！你站住！”林媛媛冲着伍清风的背影喊道。有熟识的人从伍清风身边经过，他笑着跟别人打了个招呼，然后微笑着站在那里等林媛媛。他可不想让别人看到他和林媛媛在闹不愉快。
看到清风的脸不象刚才那样冷冰冰的了，林媛媛也不想再吵架。她对伍清风解释道：“我真的不是想让爸爸妈妈担心，我只是纯粹地想告诉他们，我们今年没给他们买衣服，是有原因的，并不是因为我们不愿意给他们买了。”
“那待会到了你们家，你又怎么跟你妈妈解释？”伍清风淡淡地说。
林媛媛心里咯噔了一下，下意识地重复道：“怎么跟我妈妈解释？”
这次拜年，不仅少了林媛媛妈妈的新衣服，还有烟酒也比往年降了一个档次。林媛媛的妈妈，还有哥哥嫂子，在看到伍清风两口子时，依旧笑得很灿烂，一如往年。可当他们看到伍清风和林媛媛带来的礼物时，彼此交换了一下眼神，心里开始奇怪起来了。对礼物的改变没有任何反应的，只有林越的两个孩子。姐弟俩人依旧亲热地“姑姑、姑父”地叫着。
郭珍是心里最放不了事的，待伍清风坐下以后，她便一拉林媛媛的胳膊，说：“你跟我来一下。”走进她的房间，她便压低了声音问：“我的羽绒服呢？”
林媛媛一脸抱歉地看着她的妈妈，心虚地说：“妈，今年没买。我们……”
林媛媛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郭珍打断了，“没买？你们怎么能没买呢？我还等着过年穿着你们给我买的新衣服去走亲戚咧！现在好了，你们没给我买！那我穿什么去走亲戚？”
林媛媛小心地陪着笑脸，说：“就穿您去年那一件嘛。那件您也没有穿几次，还挺新的。”
“穿去年的？就算我没穿几次，那也是旧的！你们怎么搞的？我这还没老得要你们伺候咧，你们就开始嫌弃我，就不孝顺我了是吧？”
郭珍的声音越来越大，房门外面的几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方婷婷眼含深意地看了伍清风一眼，伍清风假装什么也没有听到，什么也没看到，依旧淡然地坐在那里。
“妈，你这么大声做什么呢？你别急，听我慢慢给你解释。”林媛媛伸手拉了一下妈妈的衣袖。
郭珍使劲地甩开林媛媛的手，说：“有什么好解释的？！”
林媛媛在心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过了一会才说：“今年我们也没有给清风的爸爸妈妈买新衣服……”
郭珍再一次打断林媛媛的话，说：“不给他们买那不是很正常的！他们是做公公婆婆的，他们给你们做什么都是应该的！你们只要不打骂他们，那就可以了！平时给他们买一点点不值钱的东西，哄着他们就很不错了！”
林媛媛很想对妈妈说：“您就是那样希望的，也是那样做的吧。为了哥哥嫂子，您什么都愿意做。唯一想要的，就是哥哥嫂子偶尔哄一哄您，但愿嫂子不指桑骂槐，不给您脸色看。”但是这些话，林媛媛是断然不敢说出口的，哪怕她知道，这些都是实话。
“妈，我们今年没给你们买衣服确实是有原因的，但是绝对不是你想的我们不想孝顺你了。”
“不是不想孝顺我了，那是什么？每年都买的，今年突然就不买了，除了不想孝顺我了，还能是什么别的原因？”郭珍依旧很生气。
林媛媛一脸为难，过了一会才说：“妈，我和清风去了两次省城医院，想要一个孩子，后来都说给您听了的。去医院是要花钱的，而且不是一点点钱。所以……”
“所以，你们就穷得连给我买件新衣服的钱也没了？！”郭珍不待林媛媛说完，接口冷冷地说道。
“我们还借了债的，要还钱还要过日子，所以，得省着一点。”林媛媛轻声地说。
“哼！”郭珍冷笑了一下，说：“是！你们要省着一点，就省到我头上来了，是吧？”
“妈，你……”林媛媛不知道要怎样跟妈妈说，她才会消气，才会稍稍体谅她和伍清风一点。“妈，这样，等过段时间，我们手上稍稍宽裕一点点，我们就给您把新衣服补上，好不好？”
“再补的有什么意义？我现在过年都没有新衣服穿！”
“您今年就将就将就嘛，这样，下次，我给您多买一点新衣服，好不好？”林媛媛在心里已经埋怨了伍清风一百遍了。如果伍清风不急着把钱还给代晓新，然后还按以前的惯例给爸爸妈妈买新衣服，那她现在也不用在这里看妈妈发脾气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