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告诉我！把弟弟搞成这个样子，你是怎么狠下来的心！”
一声怒吼，让门口的痛哭声哑然而止，每个人因为父亲的话，目光从父亲转而移到了楚凯哥的身上。
哥哥也被这一声镇住了，却不是被父亲的嗓门镇住，而是自己的一片苦心。
父亲他……
竟然不领情！！
“父亲，我不明白，你发那么大的火到底是为了什么！”
哥哥楚之约的声量也瞬间提升，这么多年的委屈，所有努力成为了泡沫，楚之约也到达了情绪爆发。
“好，我承认，当初是我的错，行！行行！你说你想小凯……好！我带回来了！”
“可是！我就不明白了，我是又！做错了什么！……父亲，你告诉我，你到底想怎么样？”
楚之约言语一字一重，显然父亲对自己这么多年的努力，却不放在眼中，内心是多么痛恨。
“呵，我想你怎么样……”听到楚之约的话，父亲简直想笑了。
只见父亲一把扯过楚凯哥，可是身为钢铁之躯的楚凯哥，又是老父亲能扯得动？
“那好，我且问你……你把你弟弟搞成这样，人不人，鬼不鬼，你有没有想过他以后怎么办？”
“是他自己一个人，然后看着我们一个，接着一个慢慢地老死，最后再孤独地活着……”
“还是说，如果他找到了另一半，却因为你的所作所为，爱而不得，那不是比死还更加难受吗？”
面对沉默的楚之约，老父亲更生气了，气得浑身都发抖，指着楚之约的鼻子又骂上了一句。
“你这样做，到底要折磨我们，还是要折磨你弟弟？……你由始至终！到底有没有！有没有！考虑过你弟弟的感受，你个畜牲！”
“你回答我，回答我！”
静……
父亲高分贝的怒骂，每个人都站在门口呆若木鸡，父亲说出的话在每个人脑海中久久回荡。
眼看所有人再无声息，父亲似乎一瞬间苍老了许多，楚凯哥复活的消息，怕是比起楚凯哥死亡的消息……
更要折磨人！
“唉……”
痛不可挡的老父亲，眼神唯独朝小儿子楚凯哥，深深看了一眼，没有任何人比父亲更了解楚之约做的是什么事。
始终会有那么一天，会有人为此付出代价。
那双有些颤抖没有平静怒气的老手，父亲就这样放开了楚凯哥，最后独自伤心地走回房中。
有些路，一旦走出去，就再也没有办法回头。
呯……
一声重重关门声，可见父亲是多么的愤怒，悲伤。
任凭每个人，那有血有肉有感情的心头肉，就这样变成了冰冷的金属，谁又会忍心？
其实，父亲最心疼的莫过于大儿子楚之约的做法，从不顾及任何后果。
对于两个儿子，即是失望，又是心痛。
楚凯哥，嫂嫂连同母亲，三人都站在门口看着失魂落魄的楚之约，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安慰。
“为什么又是我的错，为什么又错了……”
看着伤心欲绝的楚之约，叫一个为人母亲又如何忍心？
母亲拾起慈祥的微笑，握着哥哥的手，一边安慰着，“没事的，你爸就这样，过了今晚就没事了，来！我们进去，走走走！”
母亲一手抓着楚凯哥，一手牵起哥哥的手，想要进去一家团聚，谁知道哥哥根本不领情，直接重重一甩，甩开了母亲温暖的手。
脸色憎恨的哥哥看着大门，那是一道关闭着的无情门，嘴角是恨恨的一句。
“我没错！”
说完这句话的哥哥，头也不回，根本不愿多留，这个令他伤心的地方。
而哥哥这个样子，嫂嫂当然放心不下，便一边喊着哥哥的名字，一边追了上去。
好好的回家重逢，结果发生这样不愉快的事情，连楚凯哥都没法预料到，更何况是一心一意的哥哥。
楚凯哥眼看哥哥离开的方向，心中久久不能不平静，自己想不通，事情为什么会演变成这个样子。
……
楚之约怒气匆匆地离开了小区，嫂嫂一介女流，是怎么也追不上，只能眼看着丈夫的小轿车，驶离了小区。
站在原地看着大门方向，嫂嫂看了好久好久都没有舍得离开，这么多年才匆匆见上一面，他就这样怒气匆匆走了。
一时想不开的嫂嫂，呜的一声，整个人无力蹲在地上，伤心地哭泣。
“呜呜呜！”
“呜……”
而旁边的咖啡厅里，一名打着西装领带的人，正悠闲地喝着咖啡，一手拿着报纸翻阅，十分闲暇。
但他眼神的余光，却有意无意停留在楚之约离开的方向。喝着咖啡的他，赶紧汇报看到的消息。
“博士……楚之约离开了……是，一个人……”
“机器人没有看见……好……我会盯着那个机器人的……好……”
对着耳机简单汇报了几句，西装打扮的人，没有就此离开的意思，因为他得到了最新任务：随时盯着机器人的动向。
……
天色，很快就到了傍晚。
母亲在厨房里忙活着，而父亲已经把自己锁在书房里，整整一个下午，没有任何动静。
楚凯哥只能站在大厅中，懵懵懂懂地不知道干什么才好，他的脚边多了两张木椅子残骸。
以楚凯哥今时今日的重量，椅子的下场，只能是碎成一堆。
正当楚凯哥正发呆着，忽然咯吱一声，一下午都没有反应的书房门，终于缓缓打开。
门后，露出了父亲那张憔悴的脸，隐约还能看到丝丝的泪痕。
当父亲看到楚凯哥那一刻，父子两人都互相看着对方，父亲的嘴角还下意识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可是那笑容还没有绽开一半，又潮水般悄然退去，一言不发的父亲转身走进了洗手间，安静地关上了门。
笑容虽然凝固，但是楚凯哥却细致捕捉到那一瞬间的父爱，虽然只有快速的一瞬间，也足够了。
本来还有一丝不安的楚凯哥，心里连时就安静下来了，像是躲进了温馨的港湾，那样宁静。
哪怕楚凯哥并没有心，只有一颗跳动的大脑。
“开饭了！开饭了！小凯快过来吃饭！”
就当楚凯哥分神的时候，母亲一声温暖的叫声，让楚凯哥调过头看去。
只见母亲正端着一盘盘美味的佳肴，笑意盈盈地一一摆放在餐桌上。
看着忙里忙外的母亲，楚凯哥的内心真不是滋味。
楚凯哥根本就闻不到那菜香，只能看着饭菜回忆起以前的味道，淡淡的伤感，无言于心。
餐桌上，母亲更是不断给楚凯哥夹菜，什么番茄炒鸡蛋，只夹鸡蛋不夹番茄，回锅肉只夹肉，白切鸡只挑瘦。
满满的一碗，全是楚凯哥小时候爱吃的，但在母亲期盼的目光中，楚凯哥只是拿起了筷子，夹起一块放在嘴边，然后就没有了然后。
“小凯，怎么了？妈妈做的不好吃吗？”母亲看着楚凯哥不愿吃，心中咯噔一下，有着些许的失落。
“哼！”
倒是一边的父亲善解人意，开口就满心的怒火。
“吃什么？他是机器人，有嘴吗？吃完了怎么消化？东西塞进肚子里是去医院，还是找楚之约帮忙？”
说起大儿子楚之约，此刻的父亲就更加不爽，手中筷子往桌面重重一放，直接说了一句。
“我不吃了！”
就这样，没吃一粒饭的父亲，又把自己锁在了书房中。
一顿饭局，又是不欢而散。
母亲夹着菜的右手，因为父亲的提醒而僵在了半空，看着连坐都不敢坐的楚凯哥，她的眼眶又湿润了。
“妈……我，我没事，我看你们吃也一样的，呵呵！”
楚凯哥试图想笑着去安慰母亲，就像小时候母亲安慰自己一样。
可是，反倒是楚凯哥那面无表情的一句话，更是惹得母亲掩着嘴巴，夺门而逃。
随着房门的关闭声，大厅又逐渐恢复死一般的安静。
唉……
大厅中，唯独剩下站着的楚凯哥，看着满桌面冒热气的饭菜，微微出神。
或许……或许自己活着，真的是一个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