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内,古安歌闭上眼睛倚靠着车厢,昨夜未睡,今日又在宁阳侯府逗留了一日,着实疲乏了些。
“公主?”怜笙轻唤了一声,见她没有回应,取过一张薄毯给她盖上。
安歌听见了怜笙唤她却无力动作,想着这具身体是差劲了些……
话说古凌下令包围了柳家与白家之后,更以雷霆手段将柳白二家嫡系旁支及家仆统统入狱,一时间京兆尹牢狱都填满了,甚至借了大理寺的牢房暂用。
这事,自然是现在的古安歌无力理会的。
古凌虽然多年来身在朝堂之外空担一个摄政王的名头,对朝中新贵知晓不多,但是对柳白二家这种百年基业的大族知之甚深。所以审理起来也是十分得心应手。
三日,整整三日,古凌昼夜不停地审讯,狱中人度日如年,古凌眼中也布满了血丝。
验尸加审讯,早已超出了皇帝所要求的三日之数,期间江怀仁大总管多次前来询问催促,都被古凌拒之门外。
终于,在第四日清晨,古凌找到了一个突破口,柳家小儿子柳晏。
古凌简单拾掇了一下,将柳晏带去了金銮殿偏殿。此时正是早朝,待无本禀奏尤其是无本弹劾他之后,古凌才迈进朝堂。
古凌行礼之后请罪道:“凶手三日前已捉拿入狱,臣未曾复命,请皇上降罪。”
皇帝一拂手,命将凶手带上殿来。
众人纷纷悄声猜测,三日审出真凶,还是出自柳白这等傲骨铮铮的名门,怕是人不成人,鬼不成鬼了。
就在议论间,柳晏被押上殿来。
众人一时间大惊。
只见柳晏还是一身锦袍,只是褶皱了许多,略有些牢房带出来的霉气。抛却那一脸枯槁双目无神的形态,远观还是一少年郎君。
这般景象惊得殿内冷气倒抽声此起彼伏,一众等着弹劾古凌用刑残忍的柳白交好之辈哑然无声。
皇帝也有些讶然,本以为嫌犯会是血淋淋的被拖到殿上,可谁知竟完好无损?
“柳家可是功臣之后,怎能动用私刑?”古凌似乎知道大家在想什么,清清浅浅地开口:“不过是本王心有疑惑,请去喝喝茶谈谈刺杀之事罢了。柳家的确不愧有傲骨名门之称,敢做敢当,柳晏虽小,但继承家风,已经将行刺安歌公主之事全盘交代。供状在此。”
一纸供状呈出,满堂哑然。
皇帝细细看来,问道:“王弟手下还有这等书法有成,文采斐然的幕僚掌史。”
“皇上,这纸供状是柳晏小公子亲手所书,所以文采书法皆上乘。”古凌瞥了一眼沉默不语的柳晏,淡淡回话。
语出,殿上一片沉寂,落针可闻。
收押审讯不动刑,连记事掌史都不用,嫌犯自己书写供状,还写得书法文采卓绝……
闻所未闻!
皇帝愣了一下,笑道:“原来如此,倒是难怪了,柳家是诗书礼仪之家,族内子嗣遍习六艺,清雅俊逸,有此佳作理所当然。”
如今这殿上的气氛越来越诡异,堂堂皇帝与摄政王不讨论如何治罪杀人犯,反而赞起了犯人的书法与文采?
终有人忍不住了,是位刚正不阿的老臣。
“皇上,不知这供状所述为何?公主遇刺案是否可解?”老臣在朝堂分量极重,一站出来便有人应声附和。
皇帝视线扫过众人,最后落在柳晏身上:“柳晏,你供状所述,可属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