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淮南做了一个梦。
梦里月色如醉,他正在一条河旁乐呵的采着花,河水犹如静静流淌着的红色玛瑙,远处还有一艘小船正缓缓驶来。
他朝那撑船人招了招手,示意他将船靠过来,忽然听见天上有人在叫他。
“吴淮南!吴淮南!”
他抬头一看,天空中那又大又圆的月亮不知何时竟变成了甘如饴哇哇大哭的脸,他嫌弃的看着那个大月亮,不予理会,继续朝船家招手,可天上突然又传来了声音。
“少侠!少侠醒醒啊,少侠~”
他又抬头看,明明刚才还月朗星稀的夜空此刻竟挂满了星星,而所有的星星上,都长着同一张脸,那就是,小白脸。
他觉得头皮一麻,蓦地醒了过来,只见梦中的两张大脸正盯着他看。
“你醒啦!”
二人异口同声。
“天啊你终于醒了,吓死我了。”饴儿眼含热泪。
“甘如饴,你眼睛这是…”
吴淮南看见饴儿那对肿成了核桃的眼睛,差点没憋笑憋出内伤。
“你该不会…是怕我死了你要守活寡所以哭了一晚上吧?”
饴儿的眼泪瞬间蒸发得无影无踪。
“呵呵,你就好好活着吧。”
周若悬给吴淮南搭了搭脉,露出了招牌式的慈母笑。
吴淮南一脸嫌弃的把手抽了回来。
“你摸我手干嘛!”
“少侠伤势已无大碍了。”
“你个小白脸怎么还在这?”
饴儿忍无可忍。
“拜托你讲点道理,你的伤是周公子给治好的!再说了,这里是我家,凭什么你能在这周公子就不能!”
周若悬一脸委屈,小鸡啄米式点了点头。
“你还有理了!这小白脸在你家干什么?你们两个……等等,你说,这是你家?”
“不是我家还是你家啊。”
吴淮南看了看屋内陌生的陈设,又看了看身上盖着的淡粉色绣花小被子,被面上还洒了一缕清晨的暖阳。
他一个激灵从床上弹了起来。
“少侠!莫要如此剧烈的活动啊!”
“我我我…我怎么在你家待了一夜啊?”
“你昨晚都那样了,我怕你娘看了担心你啊,就先把你扛到我家了。”
“那我一夜未归,我娘岂不是更担心?”
“我倒是没想到这层…”
吴淮南急得登上鞋,一个箭步冲了出去。
“少侠!莫要如此剧烈的奔跑啊!…”
吴淮南冲回家,见他娘正一边哼着曲儿,一边盛着饭。
“唉?儿啊,你怎么回来了?我正准备给你俩送饭去呢。”
“啊?送饭?”
“儿啊,你可真厉害,一下子就给我把儿媳妇搞定了,你们打算什么时候成婚啊?虽然饴儿她已无亲人,但我们也不能薄待了她,该有的聘礼一样也不能少。”
“娘你说什么呢?!”
“你别不好意思了,我都知道了。”苗婶一副了然于心的表情。
“不是,你知道什么啊,你可别胡思乱想!”
“哎呀,你昨夜不是一直在饴儿家中吗?我以为你稍晚些也就回来了,没想到,你竟然一晚上没回来,真有你的。”
“你怎么知道……不是,娘,你误会了,我昨晚是在外头喝酒喝醉了,就忘了回来,你别毁人姑娘清誉。”
“你少来,我昨天见你们天黑也没回来,就想去饴儿家看看,结果看见咱们家的车,就在饴儿家院子里呢。”
“……”
这个笨蛋啊…
吴淮南正想着该怎么圆这个话,突然听见门外一阵熟悉的呼唤声。
“少侠,你走太急了,你的药…”
周若悬恰如及时雨一般出现了,吴淮南赶忙出去把他迎进了屋。
“药!哎呀谢谢兄台啊!还记得给我送解酒药啊!”他使劲冲周若悬使着眼色。
“解酒药?这不是解酒药这是治你伤的药。”
“……”
这个也是笨蛋啊…!
吴淮南欲哭无泪。
“对对,看看我这记性,我昨晚喝醉摔了一跤,我都忘了这事了,多谢多谢,兄台真是心细如针啊哈哈哈。”
他违心的抱了抱周若悬,在他耳边小声嘀咕:“帮个忙…别说我昨晚住在甘如饴家里…”
周若悬瞬间明白,反手抱了抱吴淮南。
“少侠客气了,在下只是觉得…与少侠一见如故,能够彻夜把酒言欢,真是一大乐事啊。”
说完二人勾肩搭背一阵尬笑,旁边的苗婶一脸失落。
“想必这位就是吴少侠的母亲吧。伯母真可谓是,仪态万千,风韵犹存。在下认为您年轻时定是个沉鱼落雁,倾国倾城的美人。”
吴淮南愣了,他看着周若悬脸不红心不跳,一副仿佛见了天仙下凡,惊为天人的表情夸着自己的老母亲,觉得很是玄幻。
“看你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没想到这么肉麻的话你都说得出口,还真是人不可貌相呢…”吴淮南用只有他二人能听见的声音小声嘀咕着。
苗婶被夸得已然是乐上眉梢,虽说儿媳妇的事是空欢喜一场,但是被夸几句,总是心情好的。
“这位小公子真会说话,没想到我们家淮南还能结交公子这样风度翩翩,知书达理的朋友,真是三生有幸啊。公子若不嫌弃,留下吃顿早饭吧。”
吴淮南可不想跟他一起吃早饭,正在想寻个什么理由让他走,没想到他竟毫不客气坐下了。
不一会,饴儿也赶着车到了吴家,苗婶唤她一同吃饭。
她乍一进屋,看见这黑白双煞正兄友弟恭的相互夹菜,还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
事出反常必有妖。
她决定默不作声的低头扒饭。
就在她吃完了第二碗,偶一抬头,看见吴淮南还在没完没了的给周若悬夹菜,终于,她恍然大悟,忍不住的问了一句:“吴淮南,你该不会是个断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