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安司内外还是一片寂静,穿过黑漆漆的巷子,知安司外的灯火显得十分明亮,门外的侍卫站的笔直,眼都不眨。
七玥跟着九星躲在暗角,贴着墙一点一点朝知安司靠近。
“真是把自己当贼了。”七玥嘟囔着,对自己的行为不满。
九星似没有听到,只是匍匐着往前爬去。
“你瞧!”她往身后七玥点了点,又示意他往前看,言语中透着惊喜。
七玥往所指的方向看去,墙边杂乱的草丛里隐隐约约露出一个狗洞的形状,那狗洞高低约一尺三,也是可以匍匐着钻进去的。
“有办法进去了。”九星暗喜,说着就要往狗洞处爬。
七玥眼疾手快拉住她的衣领,压低声音呵斥:“这可是狗洞,你又不是贼!”
九星摆摆手:“你若是嫌弃,姐姐我便自己去,你在这等着!”
七玥不理,自顾自地坐下,随手玩弄起一旁的杂草。
“没用!”九星轻责了一声,手脚并用,往前爬了两步,拨开半人高的杂草,先将头探了进去,见没人发现,接着又是身体,再然后一用力,整个人都钻了来。
“不就是钻个狗洞?姐姐我爬墙都不在话下。”她起身拍去手上的土,又将衣服上的灰土弹去。
“里面怎么样?”墙外七玥的声音传来。
“好的很,有花有草。”九星无心理他。
“不是,我是说里面有没有人?”
九星这才环顾四周,天还很黑,看不清太远,只能看见近处有亮着灯光的几间房。
九星也不回答他,只低声往外喊:“你在这里等着不要动,我很快回来。”
快步往里走去,想着那间最亮的隔间应该就是关押犯人的牢狱,确认没人发现,她伏在门外贴着耳朵听了听,没有任何声音。
把那扇门往里推了个缝隙,凑上细瞧,里面虽有光亮,却看见墙壁潮湿,地面坑坑洼洼,污秽不堪。
她将那条门缝又推大了些,侧身钻进,扑鼻而来的血腥味混杂着潮湿的泥土味令她作呕,她用袖口挡住鼻子,皱眉往里走去,走还不到两步,狱吏巡逻的脚步声传来,九星细细听下,或许是十人不等。暗叹一声不好,她便又蹑手蹑脚地退回,出了门外。
门外的空气要比门内的空气干净许多,九星大口喘着气,往耳边扇了扇风,将呼之欲出的冷汗逼了回去。
觉得自己暴露的太明显,她一并越下两三节台阶,伏低身子,绕道牢屋后,那牢房窗户有两三米高,她用力踮着脚,可看到的也只不过是透过来的一丝光。
环视周围,漆黑的夜里只见一团黑影矗立着,她往前伸手探探,硌手的树皮木瘤冷不丁吓她一跳,仔细一看,原来是一颗盘根错节的老杏树,那杏树高约一丈七尺,是棵参天的大树。
她不自觉的撸起袖子至手臂,架起双腿双臂往树上盘,粗糙的树皮剌的手臂内侧生疼,她咬紧牙,一寸一寸地往上挪动。离地面两米远时,体力不支再加上腿抽了筋,硬生生地跌到了地上。
再次爬起时,脖子上忽感一凉,侧目看去,那锋利光亮的剑就贴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她怔住,正欲用手肘将自己慢慢撑起,那剑锋却毫不留情地抵着她的脖子将她往下压,脖子处开始变得生疼。无奈,她只得顿住。
“你是何人?”身后男子冷冷发问。
只听得那声音耳熟,却听不出什么人,九星也不容得多想,便闭眼瞎猜:“司丞先生,卑职顾九星,我们见过面的,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顾九星?”那人没怎么回想,又往手中的剑上增了些力度,咄咄道:“为何在这里鬼鬼祟祟的?”
九星急中生智,咬牙忍痛道:“卑职是来帮助先生查案的,可这知安司实在是太大了,再加上天黑,卑职愚笨,根本找不到先生的办公之处,都说站得高看得远,卑职也是实属无奈,才想到往树上爬这等下策,还望先生见谅。”
只听的一声冷哼,脖子上的剑放了下来,入了身后那人的剑鞘,九星这才松了口气,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虽然天黑,但还是可以借着细微光亮看清那人的模样,待看清那人后,九星没顾得管自己脖子上的伤,只暗叹口气,用力扯出一脸笑,朝易南拱手:“司丞先生,这么晚了还没睡吗?真是多有打扰。”
她虽是一介女子,但官阶高低还是摸得清的,知安司办案一向果断且不留情面,若是得罪了他,后果是万万想不到的,甚至是弹劾,
“来协助查案不走正门,却钻狗洞?”易南上下打量了她一番。
“您怎会知道我是钻的狗洞?”如此糗事被说出,九星吃了个大惊,没多想便脱口而出,可话说出时才察觉不对,忙正色谎道:“这不是想着已经深夜,就不麻烦这些司卒们去通报了,卑职自己进来就行。”
易南挑眉:“你来找我是有什么线索?”
“本就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打扰到先生休息,卑职深感不安,线索之事卑职改日一定向先生说明,若没什么事,卑职就先回去?”她可不想半道出个拦路虎,王树一事只得先作罢,从易南身边逃离成了正事。
“既然来了就把话说明白再走,你这样慢吞吞的,才是真的耽误我时间。”易南眼睛看向别处,漫不经心道。
九星慌了神,干笑两声:“哈哈……先生真会说笑,卑职……卑职猜到的只是一些显而易见的事,相信先生也早已发现,卑职还是不在先生面前表达拙见了。”
易南侧头看着他,饶有兴致地看着她继续往下编。
见他没说什么,九星以为是信了自己的话,又扯出一个笑,复拱手:“卑职还是先回去了,先生早些歇息。”
说完还没往外走出几步,又便急匆匆地跑来,面露难堪,慢吞吞道:“先生可否指条出门的路?这黑灯瞎火的,卑职实在是摸不清方向。”
易南本就对她没什么耐心,听到后话,便蹙着眉,露出不屑:“怎么进来的就怎么出去,问我作甚。”
莫不是还要再去钻趟狗洞?九星微怔,一大会儿才回神,含糊不清地应了答,循礼应看着易南先离开,后自己才离开,便站着不动,候着易南抬脚这里,
易南倒也不想在这里多待,侧目瞥了她一眼便向光亮房内走去。
真是败坏顾明府的家风!易南这样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