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的项弘更是惊奇,没想到病秧子模样的帝师居然会武功,容不得多想,他看了一眼门口,又骂一声,拿起一个卷轴就朝着门口砸了过去。
恰在门推开了,“皇上为什么事发怒啊?”曹禄中说着,迈进了屋子里,却有一个东西迎面砸了过来,只见曹禄中定住身体,伸出左手,稳稳的接住了那副卷轴。
曹禄中的小小动作,被祝玉瑾看在眼里,那一个定身,乃是少林派的金刚马步。
曹禄中展开手中的卷轴,看了一样,笑道:“皇上可得小心了,这个可是颜真卿的真迹。”这话完,看了一眼站在一滩墨迹旁的祝玉瑾,眼睛微微眯了一下,似乎是在探究她的心思。“祝少保,既然皇上让你走,你就回去吧。”
祝玉瑾淡淡回视,而后行礼,“遵命。”而后放下砚台,对项弘道:“皇上,微臣告退。”
项弘瞧了她一样,不屑道:“滚吧!最好别再朕眼前出现了!”
祝玉瑾走出门的时候,回头看了项弘一眼,发现项弘一双大眼也在看着她,于是她有意无意的对着他点了点头。
项弘愣了一下,转头看向别处。
“皇上,难道你不喜欢这个帝师?”祝玉瑾走后,曹禄中问道。
项弘玩弄着桌上的毛笔,“很不喜欢!最好别让他再来了!”
曹禄中笑了笑,“恐怕不行,皇上,你也快到了弱冠之年,该有个帝师传业授道,要不然朝廷大臣会有怨言,微臣也不好答复。况且,先皇有教导在先,要微臣好好辅佐你。”
项弘一下把毛笔摔在地上,“我才不管那么多!”先皇?你还有脸提先皇?如果我父皇在世,岂能容得你这猪狗猖狂!
曹禄中把项弘的这些行为看在眼里,他对项弘这种暴怒无常非常满意,微微欠身道,“今日早朝,襄阳有饥荒百姓大闹衙门,并且乱棍打死了襄阳知府刘和安,皇上觉得该如何处置?”
项弘的手在背后紧握着,眉间露出一丝怒意,他极力压制着,但是百姓闹饥荒这个事从小在他脑海里就有印象,那是十年前,父皇曾为百姓闹饥荒三天未眠,可以想象得到事情的严重性,而如今他项弘当政,却听到这个消息,怎叫他能忍耐怒气?
“可恶!太可恶了!”项弘一下站了起来,掀翻了桌椅,大骂:“该死的百姓!整天就是他们闹得朕不安宁,居然还打死朝廷命官,这种刁民就要以暴制暴!”
曹禄中愣了愣,心中略略有一种不安在攒动,但是听到项弘说的话后,他也站起身,道:“皇上英明。”随即又道,“皇上息怒,微臣现在就招你说的去办。”
他毕竟才十五岁,转身,拼命止住眼中的热流,跨步走出门口,“爱卿去吧,这样的事以后别来烦朕,朕去玩筛子了!”话罢,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曹禄中看着项弘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看这偌大御书房里狼藉的模样,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项弘走出御书房后,经过熙和殿,看了一眼熙和殿的牌匾,实际上是想把眼泪逼回去,这一幕被祝玉瑾看在眼里,她白衫流转,离开了熙和殿。她大概能猜到曹禄中与项弘说了什么。
如果一个人会为什么眼红流泪,那么就说明他心底还有良知。
月色朦胧,云朵附着夜的凄凉游走在苍穹之上。
微黄的烛光下,她的身形动作被投在床帏的光影上。
她脱下白衫,又脱下一层里衫,再卸下一层略硬的布料,而后在她的胸口出现了一层厚厚的抹胸布,缠在她的胸脯上。
一圈圈的把抹胸布卸掉,她深吸一口气,又深吐一口气,从嘴里吐出了一个豆子大小的颗粒,胸脯也恢复了原样。清水拂过脸颊,洗掉了一些白色的妆容。铜镜前,是一个清丽的美人。
突然床边有一丝响动。“谁……”刚要喊出口,祝玉瑾就捂住了自己的嘴,防止自己此时的声音泄出。随后看到一抹影子消失在了她的窗帷处。
好在她习武多年耳力惊人,要不然,关于她是女儿身的秘密岂不泄露了出去?
实际上,已经泄漏了出去。一个身穿绿色菊花的宫女跌跌撞撞的往回跑,一边看着年轻帝师那亮着的窗帷,这会是一个震惊朝野的消息。
绣着绿菊衫的宫女跑向的方向是普芳殿,乃是一众宫女嬷嬷所居之所。
这个丫鬟名唤作绿菊,本是一个贵人身旁的丫鬟,因为冲撞了贵人,被罚到普芳殿做苦差。明姑见她聪明伶俐,便把她留在了身边。
绿菊有些跌跌撞撞的跑向明姑的房间,急促的瞧着明姑的门。途中她慌忙的神情已经引得一众丫鬟嬷嬷猜测。明姑在普芳殿的资历最老,虽然曾是废妃身旁的嬷嬷,但是丝毫不影响她在普芳殿里的威望。但是明姑行事谨慎,从不做出格的事。
如今见绿菊满脸惊慌的站在门口,明姑脸色一黑,“什么事惊惊慌慌的?一点没有宫女的样子!”
绿菊脸露难色,“明姑,我……我……”
明姑转身走回屋内,“什么事进来慢慢说!”
“是。”绿菊进屋关了门,还是神色未定,“明姑,我发现了一件惊天大事,皇上新任帝师居然是女儿身!”
明姑的手紧握了一下,深谙的眼神盯着眼前的丫鬟,“绿菊,无论和谁说话,开口前都要想想。现任帝师是前朝祝丞相的独子,若是女儿身就是欺君大罪。还有,若是你这话被别人听了去……”
“明姑!我真的没有说谎!是我亲眼看到的!”绿菊的神色更加紧张,往前走了两步,凑到明姑跟前道:“您让我去给淑芳斋给良贵人送些应季的糕点,回来时路过东宫,见有小太监鬼鬼祟祟的走进了东宫,于是就好奇尾随了上去,后来跟到了东宫一处,见那个小太监在一间屋子前窥视,随后急忙逃走。后来我又跟着那个小太监,听他和一个接头的小太监说了这些话。”
明姑暗暗舒了一口气,随后呵斥道:“胡闹!宫中本来就流言是非多,若是每个流言都被你听到,那你是不是要跑到皇上跟前去告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