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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踏出B门的一刹那,影子心有不甘的回头张望着,由于他已经站在了门外的缘故所以门内的箭头全部调转方向,如同第一次踏入时的情境一样,可此刻的心境是全然不同,“我怎么会那么冲动?为什么会那样?”影子不断的回想起出口处所看到的一切,即时的人间影像迅速的使他的记忆拼接在了一起,这终究是个事实,只不过以影子现有的记忆还是无法解释通为什么会做出那样过激的行为。“难道我的人间就真没什么可留恋的吗?”影子看着缓缓接近的主人,弯腰驼背的身型举步维艰,可伸向背后的双手却仍显力大无穷。

“累了就歇歇吧!”影子说。

“不敢停,我怕停下了要再想走就难了。”我铆足了最后的力气倾身向前继续前进,这样我能稍微轻松一点。马上就要跨出B门了,我不放心的回头看了一眼她后便再次尽自己所能的加快了一点速度,“必须尽快回到屋内,她需要喝水!”我从影子的身边走过时对他说到。

“对不起,我帮不到你什么。”影子看着疲惫不堪的主人从身边走过,从胳膊上的肌肉不难看出他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

“至少我们还在一起!”我故意带着轻快的口吻大声的回复到。

“我的错!”影子在心中默念着。

“屋子!红色……”我在倒下之前看到了红色屋子,只不过屋子在我眼中转了几个圈后便消失了。

“喂,你怎么了?就快到了,你醒一醒!”影子不断朝着倒下的主人呼喊着,可任凭他怎么样的喊,始终不见回应。影子显然乱了方寸,他试图用手去摇晃倒下的主人,可这都是些徒劳的做法,一通胡乱的尝试后他跪倒在主人的旁边。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如果不是我的一意孤行你绝不会遭受这样的打击。”影子那单薄的身体在止不住的颤抖,他多希望自己能像人一样哭出眼泪来,那样就能用泪水救他。“泪水?水!”无意间的想法到提醒了他,他立刻从地上站起朝着屋子狂奔,推开屋门后径直走到水杯前,伸手去拿却攥了个空拳,影子没有实质的身体所以他操控不了任何事物,无能为力的处境使得此时的影子痛苦不堪。

“真的没办法了吗?”影子向内心发问,边走边想。再次回到主人的身旁,人依然没有任何意识,肌肉仍在继续凹陷,“你回来是干什么呀!”影子重重的吼道,他的情绪再次崩溃,无法流出的眼泪似乎全部流回到体内,失落的泪水流淌在冰冷的身体,影子渐渐僵化在那里,直到微弱的哀嚎声也不再出现。夜晚即将逝去,清晨又会带来多少光明。

“我以为一切都会结束,可我却跟着你来到了天堂;我以为一切又会重新开始,可你却放弃了回到人间的机会。”影子平淡的对着毫无回应的主人诉说着。“说实话,刚跟你来到这时我十分高兴,我想我终于可以待在一个干净、纯朴,没有任何纷乱繁杂的空间里,这也达到了我最初的目的,当然过程上并不那么值得同情。我承认当时的自己是懦弱的,我在出口处的巨型玻璃上回想起了自己当时的情境,无助、挣扎、徘徊,即便是最简单的逃避也并非那么容易做出决定,如果当时有人能拉我一把,也许……”影子无法控制自己不去回忆那楼顶上发生的一幕幕,他更无法理解自己当时的选择,可就目前的记忆他还是不知道这之前发生了些什么,“难道就没有谁试着去制止吗?”影子的内心疑惑不已,正如他无法回答主人所提及关于亲人的问题。“绝不会是一个人,一定不会!”影子相信这只是记忆的缺失,一定会记起来的。

影子停顿了片刻后做了几次深呼吸,他没敢回头再看看主人,他害怕看过之后会失去继续说下去的勇气。“我本以为你会就此过上安然无忧的生活,可当你从A路过而来到C后,我就感觉到情况远不是我想的那样。还记得你初次面对C门时的抗拒以及后来义无反顾的离开,我当时就跟在你的身后,我十分开心你能做出这样的选择,面对不公平的待遇你迅速的给予了回击,如果换做是我,我一定是接受。可你后来却被暴风闪电给击退了,我当时看着你落荒而逃的样子便联想到在人间的我,我就是这样一个被生活逼的无处可逃的人,我一度质疑你为什么不能勇敢一点儿去穿破那密布的黑云,可转念间想了想,一个人一生中的选择有多少能是自己想去做的,不论是逃避还是面对,活着最重要。”

“怎么……怎么会这样?”影子低垂的视线刚好直视着自己的双手,这是他第一次看到自己的手,五指分明、充盈完整,紧接着他看到了自己的胳膊、双腿、胸膛,“难道……不会吧!”影子迅速回头看向身后的主人,不出影子所料,主人正在逐渐变成阴影。“不,不能,你不能就这么没了!”影子一下子窜到主人身旁,早已伸出的双手却在快要碰到时迟疑了。

“人间、出口,出口、人间!”影子的脑中在不断的想着出口以及那巨型玻璃上投射的人间,他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离开这里。虽然这个想法仅仅萌生几秒钟而已,影子便立刻起身向B门走去,显然这是一个不成熟的决定、更是一个不理智的决定,他深知自己可能会随时改变主意所以才这样迅速的离开。可能是因为身体转变的缘故,他总觉得身子很沉,奔跑起来的速度远不是他想象中的样子,更加要命的是他找不到B门的位置,可他却很肯定自己的记忆完全准确。

“准备回去了?”

“啊……嗯,是……”影子从声音就听出是老先生,他开始十分恐慌的四处乱转,可几乎同时他又想到自己现在是有身体的,不妨……。

“老先生,我想通了,我要回到人间。请问B门在哪?”影子的话听起来稍显没有底气,

“在你心里,随时为你敞开。”老先生的回答几乎没有做任何考虑便脱口而出。

“我心里?可我记得它就在附近的。”影子诧异的低语着。

“重点不是你记得而是你是否下定了决心。”

“我……我是真的想好要回去的。”影子嘟囔着说了一句,恐怕也只有他自己能听清。他感觉到了老先生这句话的意味深长可就是理解不了到底是什么意思,“他到底想表达什么?难道……”影子的内心犯着嘀咕。

“如果所有的错误都不需要任何代价那人世间将失去该有的秩序,错误的选择总会付出或轻或重的代价,谁也不能完全阻止错误的发生,可为之付出的代价你必须接受,也许已无法再挽回甚至不能再弥补。”老先生边说边朝着影子走了过去,而影子似乎并未发现老先生的到来,“很抱歉,你不能回到人间了!”老先生的手清轻轻的拍在了影子的肩膀上。

“为什么?”上一秒还沉浸在老先生的长谈阔论中,此刻的一句话和一个轻轻的搭肩让影子一下子回过神来,他怎么也想不到老先生会给出这样一个回答。

“因为你在人间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代价便是你不可能再回到人间,至于你的身体为何会有如此的变化,我想你的心里早有答案。”老先生拿开了搭在影子肩上的手。

“我错了,我不该扔下他,我的身体刚有变化时我满脑子想的都是救他,可就是那么一念间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一心只想着尽快离开这里。”影子终究不能替代他的主人,毕竟人间的错误是影子自己一手造成的,此刻的他痛哭流涕,可他哭着哭着却笑了起来,他在直视着手心中接到的几滴泪水。

“他需要你,快去吧!”老先生轻轻的把影子转向他身后的方向。

“对!他有救了!”影子的哭笑戛然而止,手心中的泪水越积越多,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谢谢你,老先生!”。

“您是怎么发现我是影子的?”影子刚刚跑出几步后回头看向老先生。

“如果是你的主人他一定不会再次返回,即便他再次回来也绝不会是一个人,正如现在你要去救他,而他仍在想着救身边的那个人。”老先生看着影子犹豫了片刻后再次奔跑了起来,“你就一点也看不到她吗?”老先生目送着影子的离去,嘴唇在微动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这一句他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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