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元宵节大餐很丰盛。不仅仅是顾问家这里，远在千里之外的广东陈琛家也是一样。
陈琛一早就接到了老妈的命令，给顾言打电话，让他到家里一起过节。丈母娘亲自发话了，大舅哥也亲自打来电话，顾言自然无法推脱。
这边临山县城的陈陌也是一样。在吃饭前，他们用微信进行了视频通话，两家人仿佛坐在一起吃饭过元宵节一样，非常热闹。
顾问家这边，除了饺子和汤圆。许云还炒了几个菜。不得不说许云的手艺很不错，既然来了，陈陌也不客气，开心的吃着饺子和菜，看着身边的盼盼和望望，心中也暖暖的。
家的感觉或许就是如此吧！
一家人开开心心的围在一起，吃饭过节，这就够了。
吃完饭后，顾问又开车送陈陌回去。在回去的路上，她接到了学校门卫室的电话。保安大叔说门卫室里面老师们的快递实在太多，陈陌的几大袋喜糖根本放不下。
挂断电话后，陈陌和顾问说了一下，让他开车把她送到一中去。趁着顾问也在，让他帮忙把喜糖先放进办公室。
临山一中大概有三百个老师，如果再加上后勤、保安、保洁等将近有三百五十人了。陈陌想着暑假结束后可能就要离开临山一中了。好歹也在这里工作生活了十几年，就这样告别这所有着无数青春回忆的学校，陈陌心中还是非常不舍得的。
所以，在自己彻底离开前，她想让所有一起工作的同事们都分享到她的喜悦，也算是提前和她们道别。因为就像高二结束后转学的那会儿，暑假的时候，一切手续都已经办完了。等到九月份开学以后，哪里还能够再当面说再见。
陈陌虽然不是一个容易伤感的人，但是她毕竟是一个女人。她受不了心如刀割一般的离别，悄悄的来，静静的走，或许她更加喜欢。
所以，她想着，当九月份再开学的时候，大家说起那个辞职了的陈老师时，能想起的是，她甜甜的喜糖就足够了。
黑乎乎的临山一中一个人影都没有。好在顾问也在，要不然陈陌心里还是会有些害怕的。
顾问拎着带子，对于他来说，轻轻的，没有什么份量一般。他很好奇的四处看着，虽然夜色黑黑的，也看不清什么东西。可以，他还是很好奇的四处张望着。
这里就是全县乃至全省闻名的临山一中。作为一个和学渣差不多的人。顾问还是第一次进入这么辉煌的学校。在他心中，这里和圣殿差不多，让他敬仰，让他畏惧，更让他感觉遥不可及。
他跟在陈陌后面，一步步小心翼翼，心中却在想，他这辈子没机会在这里读书了。可是，他的孩子还是有希望的。盼盼和望望承载着他很大的寄托。他希望他们俩能够和他们的大伯一样，来这所学校读书，然后考大学，出去工作，离开临山这个小地方。
想到这里，他的心开始热起来，他脚下的步伐也更加轻盈了。
来到三楼的办公室，陈陌打开门，顾问将手里的袋子很小心的放在地上。然后他又很强烈的拒绝陈陌一起下楼的建议，他一个人来回三趟，终于把所有的喜糖转移到办公室。
“谢谢你，顾问。要不是你来帮忙，这些东西可够我拎的了！”
顾问很真诚的笑了笑，“我别的不行，跑腿做些力气活还可以。那个，嫂子，你可不可以带我在学校里转转，我还是第一次来呢。感觉这学校真好。”
陈陌笑了笑，点了点头。
临山一中的路灯早已经改成了声控感应灯。有人路过的时候，会自动亮起来。所以，他们两个人也不全是什么都看不清楚。
陈陌带着顾问看了教学楼、食堂、学生宿舍、大操场、篮球场等。两个人一边走，陈陌一边介绍着。
顾问听的很认真，如同上课的时候，坐在第一排的学生一样。
“嫂子，你说那些年我哥在学校读书的时候，是不是挺厉害，很多人都认识他？”
陈陌笑了笑，点了点头，“那是当然。他那个，”其实陈陌想说变态或是怪物的，可是当着顾问的面，还是要用词文雅一些，“他成绩那么好，是大家眼中天才一般的存在。大家对他都只能是仰望。”
顾问听闻之后，脸上仿佛很自豪，“那是，从小到大我哥都是这么厉害。你不知道，以前老屋里面他的房间里都是奖状。可是他从来都不贴起来，只是很随意的放着，我进去看了看，厚厚的一沓，和一本书差不多厚。后来，我在他的床下面还看到过很多，一张一张的铺在席子下面。”
陈陌有些惊讶，她不明白顾言为什么要这么做。
“嫂子，我哥当时也挺可怜的。”
陈陌停住了，她有些疑惑的看着顾问。
可怜，这个词，让陈陌想到很多。这是一个会让人心痛的词语，也会让人浮想联翩的词语。她很想知道，为什么顾问会用这样的词语来形容顾言。
顾问也停了下来，继续说道：“那时候，我记得老爸特别喜欢喝酒，基本上天天都是醉醺醺的。他从来都不出去上班，也从来都不会过问我和哥的事。那时候，我妈下岗了，每天就推着个车子卖麻辣烫。所以，我和哥两个人的学习都没人管。每天妈收摊回来的时候，基本上都快十一点了。那时候，我们每天都是吃着妈提前做好的饭，随便热一热就吃了。”
陈陌感觉很难过。不是因为顾言和顾问每天吃着剩饭剩菜难过。而是在那样一个家庭，一个终日里醉生梦死的父亲，还有一个靠摆摊为生的继母，顾言的家庭温暖从哪里得到？或许，当他还是小学生的时候，就已经不得不习惯这种没有亲情温暖的感觉。
“嫂子，你知不知道我上学的时候最希望干什么？”
陈陌摇了摇头。
顾问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最希望有一天老爸老妈能够去给我开一次家长会。”
他尴尬的看着陈陌。
陈陌也很不解的看着他。
似乎陈陌在询问，为什么会这样？
顾问看了看远方的星空，黑色和蓝色交织成的颜色，“我记得当时上学的时候，每学期的家长会，很多同学的爸爸妈妈都会来到学校。有的甚至是爷爷奶奶，外公外婆都会去。可是，我的印象中。除了小学一二年级的时候，我妈去给我开了两次家长会后，就再也没有去过了。说起来很可笑，别人都不喜欢爸爸妈妈去开家长会，我倒是喜欢他们能够去开一次。”
“我还记得有一次，我是二年级，还是三年级的时候，有一次数学考试我得了第一名。当我把奖状拿回家给老爸的时候，他看都没看，就随便丢在一边。那时候，你不知道，我难过了好久。”
陈陌看着眼前这个微胖的普通男人，仿佛和自己班里的那些小男生一样，还是那么稚气未脱。
“我成绩差也就算了。可是，那些年哥的成绩那么好，应该是让他们很光荣的事情。可是我不明白，为什么老爸宁愿每日喝酒，也不来给哥开家长会？”
“顾问，其实很多事情都不是我们所能左右的，特别是关于父母亲人的。他们有自己的生活和想法，有时候，我们不是他们，自然也无法理解他们到底为什么要那样做。”
“可是，嫂子，我和哥都是他的亲儿子。既然选择把我们生下来，又为什么不愿意好好养我们？这一点我真的不理解。”
陈陌看着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的确，她不是顾言，也不是顾问，她没有生活在他们的家庭中，自然无法体会他们的感受。
“嫂子，你知道吗？如果不是因为老爸，哥当年高考的时候，也不至于发挥的不好。”
陈陌知道当年高考的时候，顾言发烧了，得了重感冒，所以英语发挥的特别不好。可是，这件事和顾言的爸爸有什么关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