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还是大一上学期的冬天。
元旦过后不久,北京迎来了第一场雪,很大很大,用鹅毛大雪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
已经临近期末,陈陌和顾言都没有新课要上,两个人就每天约着一起吃饭、自习。
雪后的第二天早晨,陈陌一早拨通了顾言宿舍的电话,告诉他去情人坡找她。
大一的时候,他们俩都还没有手机电脑。所以平时的沟通联系主要是靠宿舍电话。
这样一来,有一个很大的坏处时,每次电话的时候,都要自报下家门。时间长了,两个宿舍,甚至是两个院系的同学都知道了他们两个经常打电话。
这样带来的好处是,两个班的同学,特别是室友都知道了他们两个之间好像有些什么。
所以,每次顾言宿舍的人接到电话,都会亲切的叫她一声弟妹。陈陌对这个称呼很是受用,特别是两个人还没有确定关系之前,她单相思的阶段。
所谓的情人坡,听起来很诗意,其实就是一个用建筑废土堆积起来的一个小土堆。上面密密麻麻的栽种着许多叫不上名字的小树。
山坡前面有几棵很是粗大的泡桐树。树下面有一汪清水。里面是早已经枯死了的烂荷叶和几块鹅卵石。由于天气好冷,水面早已经结了一层厚厚的冰。
顾言全副武装来到情人坡的时候,远远就看到了陈陌在又蹦又跳的朝他招手。
顾言记得在院里的迎新晚会上,有位漂亮的师姐曾经提醒他们,当北京第一场雪到来的时候,不要表现得太过兴奋,要不然别人一看就知道是大一的新生,而且是来自祖国母亲在南部疆域孕育的温室宝宝。
都已经是大学生了,谁也不想被人称作宝宝了,更何况是略带贬义的温室宝宝!
顾言作为土生土长的临山人,从出生到踏上北上的列车,其实没怎么见过大雪。
陈陌也差不多,她人生的前十六年都是在临山度过的。高二结束的时候,她转学去了广东一个地级市,那是一座更加靠南的城市,除了热,还是热。
尽管已经有了学姐的提醒,但是顾言看到陈陌开心兴奋的模样,还是觉得有些好笑。
不就是一场雪吗,至于这么兴奋吗?
当然,这句话只是他心里想了想而已,他可不想去扫了陈陌的兴致。
“陈陌。”
“顾言你快来,你快来看。”
“什么?”
原来是两个雪人。
或者说四个肥胖的圆球更加贴切。
“你堆的?”
陈陌笑着点了点头。
“顾言你看,这个高一点,瘦一点的是你,这个矮一点,胖一点的是我。”
看来陈陌的自我认知还是蛮准确的。
“陈陌,你该不会一大早就跑出来了吧?”现在天才开始蒙蒙亮,地上这四个大圆球要堆起来想来也要花费不少时间。
“还好啦,也不是特别早。顾言你看,这个雪人上面写了GY,这个上面写的是CM,是我们两个名字首字母的缩写。”
顾言看到陈陌已经冻的发红了的双手,忙走过去将她的手放进自己的羽绒服里。
“你是不是傻啊,这么冷的天怎么不戴手套?你不是一向最怕冷的吗?”
陈陌挣扎着想要将自己的手从顾言的怀里拿出来,“顾言,我的手很凉,小心别把你冰着了。手套在我口袋里,我嫌戴着不方便就给脱下来了。”
“我们以后几年都在S大,有的是机会看雪。你至于这么激动吗?”
“哪里,这是我们在一起的第一年,也是我们读大学后迎来的第一场雪,当然很有纪念意义了。”
没等顾言说话,陈陌又滔滔不绝的说道:“如果有个相机就好了,我们把雪人拍下来,以后留着做纪念。对了,我忘了写日期了,我现在过去补上。”
顾言将她的手紧紧攥着,她试了几次都没有挣开。
就像顾言的学姐提醒的一样,他们两个的确是温室宝宝,特别是陈陌。
就在之后的不久,陈陌的右手小指开始发痒发红,到后来变得像小胡萝卜一样肿了起来。
校医院的医生很敷衍的看了一眼,没有怎么询问病情如何,反而问了一句陈陌是哪个省的。当陈陌很心直口快的说出安徽的时候,医生阿姨说了一句,难怪嘛,这就对了。估计在她心中在北京以南的地方,大概都是南方吧!
其实,临山虽然位于中部偏南一些,冬天的时候,雪还是会比较常见的。只是没有北京下得这么大罢了。
后来他们两个拿着一盒药膏从校医室里飞快的逃了出去。等到出了校医室,他们还能感受到那位阿姨的鄙视和不屑。
“顾言,你说那位校医为什么那样说呢?”
“不知道。”
“我好像从她的眼神里看到很多不屑和鄙夷。”
“是吗?你这么厉害!”
“嗯,你说她是不是看你长得太帅了,嫌弃我配不上你?”
顾言无语。
“按理也不应该啊,她都这么大年纪了,对你应该没什么想法才对。”
顾言再次狂汗。
“顾言,你别走这么快啊,不知道你腿比我的长吗?”
顾言放慢了脚步,“赶紧去自习室找个地方擦药。”
“你说我的手会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啊?”
“应该不会吧?”
“但愿不会。我修长洁白的纤纤玉指,如果留下后遗症了,可怎么办?”
“陈陌,你不嫌冷吗?还不快点。”顾言已经抓住她的手腕,牵扯她朝教学楼走去。
那次的太过心潮澎湃果然还是留下了后遗症。
以后这许多年,每当天气冷下来的时候,陈陌的小指都会再次发红发痒。所以,以后的每年她都会提前准备好药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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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悉的电话铃声响起,陈陌见是张山峰,便有些不好意思的起身来到一边接电话。
不久后,陈陌回来说张山峰有些事情要找她聊。她告诉张山峰他们现在在蔓蔓咖啡厅,他觉一会儿就开车过来。
在等候张山峰的时候,陈陌和顾言聊起了张山峰、赵老师、韩飞等一些事情。
现如今,张山峰在临山县城的卫计局上班,好像是主任科员还是副主任科员,主抓计划生育这一块。
两个人聊着这些其他人的事情,反而一下子没有先前的生疏感了。
就像他们又回到了以前大学时在一起的日子。
他们两个在一起,通常是陈陌负责说,而顾言负责听。
就像现在在咖啡厅一样。
虽然顾言偶尔也会附和两声,或者问一两个无关痛痒的问题,但是他们始终都没有将话题朝着自己身上谈。
两个人似乎都在刻意回避这个问题,尤其是陈陌。
感情、婚姻、孩子,这些都是她不愿提起,也不想提起的话题,尤其是此刻面对着顾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