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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不知终生如此漫长

PART-1 最重要的两则人生信条

舒嘉的花店开业之前,我已偶遇过严漱两次。

第一次,天水路,红绿灯前,我的出租车师傅A与旁边的私家轿车车主一言不合掐起架来。

出租A:“你车前灯都快擦到我了,位置不够就等等别硬挤进来,赶着去投胎啊!”

轿车:“你才要赶着去投胎,刚刚要不是你超我车,我早就过去了。”

两人你来我往,灯亮了也没反应,最后以出租车师傅A花样百出的数落词获胜。轿车司机气不过,转了方向盘一脚油门轰上来。我坐在后边,只听得嗡嗡一声巨响,身子猛烈地往前倾,额头重重地撞在椅背上,迅速青起一块,接着我比出租车师傅更先怒起。

“师傅快拦住!别让他跑了!必须告他蓄意毁坏财物!”

得知我是法学系新生,师傅底气十足,双眼发光,麻利地斜插过去挡住私家车,接着我俩像刚相认的亲生父女一样,开始讨论着那辆车值多少钱,必须要对方赔偿多少才算完事儿。与此同时,轿车的后车窗也降了下来,严漱六月艳阳般明朗的轮廓露了出来。

他只侧脸看了我一眼,我立刻叛变,刚想对师傅说不然算了吧,反正可以报保险,严漱的说话声流水似的泄到我耳边:“你平常没什么可以说话的朋友吧?所以和一个陌生人都能如此话痨。”

他在第一次见面就讽刺了我和谁都能侃侃而谈的德行。而我,无、言、以、对。

第二次狭路相逢,是在地铁上。

我奋力冲破人群跑在最前方,好不容易找到空位,无奈空位旁边的两人体积大,我又天生怕冷穿太厚,正踌躇坐还是不坐,紧接着听见吐槽声:“阁下这身形就别在冬天抢座位了,不然还得花更多的力气把自己塞进去。”

定睛,正是他。

第三次相遇,是舒嘉花店开业当天,我前去道贺,尽管我并不喜欢她。

在过去几年里,我最重要的两则人生信条是:1.不要因为敌人对你笑就将他当成盟友。2.必须和梁风共结连理。

没错,打从高一起,我就视舒嘉为眼中钉。在我们都还穿着白校服为偶像尖叫的年纪,她已经在学校里故作清风明月目空一切。可偏偏众少男都吃这一套,包括我以为会不一样的梁风。那时的梁风比我只大一级,个头却比同龄男孩儿出众,足球队长,因为常年运动,肌肉不多却块垒分明。

据说,某天课间,舒嘉一身彩虹长裙,靠着升旗栏杆喝奶茶,结果手抖将吸管掉了下去,正好砸在梁风头顶。盛夏初来乍到,绿藤疯长,他一抬眼,被葱葱的绿和彩虹裙摆晃迷了眼,自此一发不可收拾。

在梁风眼里,舒嘉是仙子下凡,可在我们大多数人眼里,她不过是个父母离异长得有点儿好看的女孩,而且风评不好。

舒嘉母亲在片区里是出了名的水性杨花,后来嫁了个有点家底的男人。舒嘉的长相也不负她母亲期望,每天都有不同男同学送回家。大家都说,上梁不正下梁歪,所以当梁风和舒嘉之间有了牵扯,我只得以我们之间友情的终结相逼,但梁风还是鬼迷心窍地选择了舒嘉。

当然,我最终没能和梁风绝交。因为瞎子都看得出,我对他除了友情,还有其他的情感牵绊,这才有了后来的诡异组合——

我讨厌舒嘉,但为了见梁风,我只能接受她。

PART-2 珍爱生命,远离严漱

舒嘉高考失利,三流大学不想上,说要去S市闯荡。

梁风问:“为什么去S市?”

她咬着奶茶吸管,眼睛眯成一条缝,眼角糯米粒般的美人痣更明显了:“想看看《上海滩》的黑帮势力究竟有多强大呀。”

我一口血哽在喉,梁风却接受了她的胡诌,明明上Q大的分数,最后志愿却填了S大。我死心眼儿,一心想看他俩怎么被现实冲得支离破碎,遂后脚跟到了这里。

梁风家境优越,听说舒嘉开花店的钱就是他从小到大的压岁红包。但在寸土寸金的S市,那也只够她将花店开在近郊,不过来祝贺的人很多,身为梁风发小的严漱就是其中一个。他很小被送去美国,初高中都在那边完成,所以此前并未见过。

“这是可以,林可以。”

舒嘉向严漱介绍我,可彼时的我正自动对焦梁风的位置,兴许眼神太过赤裸,导致严漱意有所指地说了一句:“还是嫂子心宽,和谁都能做朋友。”

一句话掀起骂战。

见我俩针尖对麦芒,舒嘉看热闹不嫌事儿大似的咯咯笑起来,拉着我胳膊说:“一个可以,一个严肃,感觉好般配啊。”

我刚想吐槽,梁风适时出现,送出一捧白玫瑰递给舒嘉道:“不是要扔捧花吗?”

我立刻觉得三观被毁,开个张而已,她弄得跟婚礼现场似的,这恩爱秀得我没有一点点防备,于是我更气愤了,暗自发誓要将捧花抢到手,然后许愿他俩分手,可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舒嘉扔出的捧花一半被我抢到,一半到了严漱怀里。我上前欲抢,他仿佛很不待见我般,拽着捧花根部的手加了力度。

“我的。”

他斩钉截铁地说。

我不罢休,扯着花茎迎视他:“作为一个正直的、有道德的、有绅士风度的青年,你难道不该对淑女拱手相让?”

他高高瘦瘦立在众人视线,努努嘴:“你也知道,是个淑女了?”

现场人太多,我下不来台,面色一红,慌乱间打算用武力解决。严漱却像我肚子里的蛔虫,突然靠近,居高临下地瞧着我说:“千万别以为你有几分姿色我就不敢还手。”

舒嘉欢快的嗤笑声传来,我突然觉得自己彻底输了。因为他说我有姿色,我真不知道该不该反驳。不过自那,我的人生信条又增加了一则:珍爱生命,远离严漱。

但我有意识地远离他,他却鬼使神差到了S大,据说是作为特招生进来的,至于特长是什么,至今不明。

严漱入校第一天就引起了骚动,本着惹不起就躲,躲不了就要想尽办法知己知彼的原则,我首次向梁风打听了严漱。

“他啊?打小就喜欢研究别人没在意过的那些东西。不爱念书,国奥赛却总能轻松拿名次。美利坚××中你听过吧?原本他们家没打算那么小送出国,可对方主动发来邀请函,他爸也就顺水推舟送他去了。后来的事我也不太清楚,好像在那边参加少年短道速滑之类的很多项目都拿了奖,可中途闹脾气回过国。”

我顿感压力倍增,梁风大概有些不忍心了,紧接着说:“不过,他还是有黑历史的。那次负气回国后,为了凑学分,修过半个学期的瑜伽课。这件事被他钉在耻辱柱上,你可千万别出卖我。”

看,这就是我喜欢梁风的地方。

他眼里只有舒嘉,对我不解风情,也没帅到惊为天人,除了学习和运动神经发达外几乎没其他优点。但是,他总会在关键时刻为我挺身而出。

PART-3 时常想去摘月亮,可知月亮究竟什么模样

自从知道严漱的秘密,我脑子里连着半个月都是他练瑜伽的糟糕画面。

某天傍晚,经过篮球场,偶遇S大与其他高校举行篮球比赛。严漱作为主力,还没开打就引起一片尖叫。比赛结果没有悬念,所有人蜂拥祝贺,我却独自站在场边笑得不能自已。因为他的举手投足在我眼里,都主观转换成翩翩起舞。

我的笑声引来众人侧目,傍晚雾重,我隐隐看见严漱呼出的气体在空中绕了个圈,身体向我平移过来。近了,再近,相隔只半米的时候,他伸出手,方位正对着我怀里刚买来的红牛。

我知道他是要水喝,但我条件反射性的问了一句:“干吗?瑜伽伸展训练?”严漱的脸终于黑了。

现场人太多,我的那句话激起千层浪,没多久,严漱的过去被扒出,成为男生们众口相传的笑柄和嫉妒发泄口。可即便这样,女生还是喜欢他,因为被扒出的还有他牛×的各种经历。我能对他免疫,是因为我没收到他的媚眼,只收到了威胁。

严漱的原话是,要让我后悔当日所为,跪在他裤腿下认错。可一传十十传百,版本变成了他要我拜倒在他的牛仔裤下。再后来,众人直接说他要追到我然后甩掉。寝室姑娘八卦兮兮地问我,对严漱说要“追到我再甩掉”有什么看法,我也是天生嘴贱,明明没有的事儿还去回答她:“追到我再甩掉什么了不起,我偏偏就不让他追到。”

我的回答被无良室友上传到贴吧,贴吧炸了,严漱则顶风作案回复了六个字:这战帖,我接了。然后我炸了。

那段时间,我一直扶墙走,避免和严漱正面交锋,严漱却身体力行地实践他的诺言,追我。

他不知从哪儿得到的信息,知道我喜欢吃甜食,最爱棉花糖,结果他搞了一台棉花糖机,就放在女生宿舍楼下的小卖部。听说我最爱的组合是TWINS,便收买了广播站的同学,将twins的歌每天对着喇叭单曲循环。我有课他没课的时候,玻璃窗外总会有个阴魂不散的身影。秋天校园凋零的第一片叶,他用玻璃瓶装起来送给我。周末时,拖我去长江三角洲看油菜花和稻田。生生不息的景色里,有江风滋润,和精致王子。

老实讲,平生第一次被人正式追求,说不动心太假。我是说,如果没有先遇见梁风的话。可我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想要梁风的情怀,却被严漱说畸形。

舒嘉的花店里,店主不知道跑哪儿野去了,梁风帮她做记录,我帮梁风整理花束,严漱负责捣乱。他行如鬼魅似的跟着我,非要我承认,我对梁风的感情是不对的。

“我总觉得,他是你幻想出来的那个人。等你真正得到了,反而更加失落。”

我示意他别啰唆了快让路,他还是不罢休。

“像我,曾经在美国待腻了,嚷着要远离污染,远离喧嚣,一门心思回国,成为志愿者去山区支教,和单纯的孩子们在一起。可真实情况是怎么样你知道吗?真实是,那里的教室透风,屁大的小孩已经学会一身坏毛病,城市思想与他们无法交流。一言不合,谁家把谁家打了,没人管。心里美好破灭的感觉,简直糟糕透了。所以,我们时常都想摘月亮,但你究竟知不知道,月亮到底什么模样?”

他的话成功令我怔了怔,片刻后想起什么似的——

“你为了一句玩笑话,就低下高贵头颅来追你讨厌的我,难道就不是心理变态吗?!”

PART-4 我是个付出从来都要求回报的人

终于,我的不知趣,还是让严漱恢复了与我“逢见必掐”的模式。

回去路上,我和他打闹,却无意瞟见街对面,舒嘉从一辆宝马车中款款而下。我的视力5.20,能清楚看见驾驶座上是个中年男人,舒嘉正殷勤地与对方挥手道别。等我反应过来,那辆车已行云流水驶进车潮,然后我怒气冲冲推开严漱,堵住舒嘉的路,抬手给了她一巴掌。

“不要脸!”

我厉声骂,好像她背叛的人不是梁风,而是我。

五个指印立见,严漱长手长脚来拉也来不及,舒嘉却笑了,媚得很:“也好,反正我还不知道怎么向他开口。既然这样,可以,麻烦你去转告了。”

说完,越过我翩然离去,气得我浑身发抖。

这件事我最终没告诉梁风,不知为何,真找到拆散他们的把柄,我倒退缩了。或许我清楚,这把柄太不堪,我怕梁风难以承受。可时间拖得越久,舒嘉越不甘寂寞,最后竟说要卖掉花店回N城。

“转了一圈,发现根本没什么叱咤风云的黑帮势力嘛,房价和物价又高,真无聊。”

她说得好听,但我们都清楚,真正的原因是花店没什么生意,已经欠了好几个月租金。她不如关了花店,琵琶别抱。

我和严漱缄默不语,梁风却像是突然苏醒的野兽,怎么都不让舒嘉关了花店,腾地从椅子上蹿起来:“租金的问题我来解决,说什么,我都不会让你走。”

他的眉眼已成型,比当日的青涩少年更加倔强,仿佛可以挑起人生重担,看得我心中一酸。

之后,我很少再见到梁风。知道我俩走得近,他的导师找到我,说他已经缺席了三次公开课。我细细打听,才发现他正昏天暗地的打工,为了替舒嘉还花店房租。

已经入冬,大排档依旧人潮攒动,我拦住满脸尘烟的梁风,厉声指责他对自己的人生不负责任。

“放弃她吧,为什么不呢?你本来该有大好前程,却在这里为她当牛做马,也许她正在别的男人怀里谈笑风生啊!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她和她妈一个德行的,水性杨花!”

啪!

我激动下的口不择言,被终结在一个耳光里。

梁风似乎也惊讶了,半空中的手久久没落下。我捂着脸,心里只有四个字,因果循环。我给了舒嘉一巴掌,现在,由他来还。

耳朵嗡嗡作响中,严漱似乎也来了,他俩不知在争论什么,我觉得羞愤,转身跑走。

自习室天台,严漱悄无声息地坐在我旁边。直到我的心情慢慢平复,转头细细打量他一番后,略显失望道:“居然没有打斗过的痕迹,都不为我报仇的吗?还说要追我。”

他连撇嘴都有自己的特色,戳着我的脑袋说:“因为我和你不一样啊,林可以。我是个付出从来都要求回报的人。我打了他,你喜欢的人也不会是我,就懒得流汗了。”

他总是说得好有道理,但这次我没有无言以对,我像是发誓似的对他说:“对一个人抱有希望才会去喜欢。不过从刚才那一巴掌开始,我对他的希望,没了。”

我自认伤春悲秋欲语泪先流,严漱却双手反撑在露台,侧过脸来认真反驳我:“是没了,还是没完没了?”

“……恨你。”

PART-5 白校服与蓝褶裙

那天,我下意识地将严漱划归到了自己的阵营,告诉了他我为什么喜欢梁风的原因。

我的家庭条件不错,可十七岁那年,貌合神离的父母选择了分开。此前的我没经历过什么风雨,自然受到特别大冲击,幼稚地想去N城最鱼龙混杂的地方混日子,破罐破摔,让他们后悔一辈子。

“可我还没真走进去,就已经被附近的不良青年盯上,是路过的梁风救了我。”

这就是我说最爱梁风的地方。他什么都向着舒嘉,也不解我的风情,但他总在关键时刻为我挺身而出。

“所以我发过誓的,严漱。我曾无数次告诉自己,这辈子无论梁风去哪儿都要跟着他,无论他身边有谁,也无论他要不要我。”

听完我的叙述,严漱难得出了神。他定定地看着我近一分钟,眼底波光流动如城市盛大霓虹,好半晌才喃喃自语道:“原来这个世界上,多的是一眼瞬间这回事。”

我低头沉思,任风拂面,不出声响。

没两天,梁风跑来向我道歉,我不接受。

“行啊,你和舒嘉分手,好好回学校上课,我就原谅你。”

梁风嘴唇翕动,面上神情不忍,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说了。他说可以,你别再恨舒嘉,她不是你想的那种女孩儿。并且,她真的像姐姐喜欢妹妹那样喜欢你。

我不相信,梁风才娓娓道来,说舒嘉开花店的钱,不是他出的,而是她母亲。

舒母再嫁,生了小弟弟,全副身心投入新家庭,母女关系更加疏远。出于愧疚,才扔给她三十万,买自己心安。而舒嘉,因为从小缺乏亲情温暖,谁给予的好都照单全收,因为分不清是非对错,直到遇见梁风。

“兴许你们都认为舒嘉是个坏女孩,可当她的吸管掉在我头上,我抬头的那瞬间,看见了她眼底最单纯的害羞与惊慌。那一刻,我发誓,要永远保护这个姑娘。”

我突然想起严漱的话,原来世上很多一眼瞬间的事。只是有的瞬间来得早,而我的,来晚了。

不过,这些真相并不足以击倒我。真正令我痛心的,是梁风说,他当初会救我,也不过为了舒嘉。

父母没离婚前,我生活得像个无忧无虑的小公主。身边朋友大堆,上课一起读书,下课一起谈天说地,每天放学,都在学校门口买一串棉花糖边走边吃,白色校服蓝色百褶裙,比头顶的天更加透明。那时的舒嘉已阅尽人情和冷眼,远远指着我羡慕地说:“如果我出生在正常家庭,应该也能活成她那样纯洁的样子吧?”

梁风这才记住了我,并在酒吧门口拯救我于水火。

“至于那天你看见的男人……是我父亲,来警告舒嘉和我分手。她为了不妨碍我的人生,才决定卖掉花店回N城。但是,她不能回去,因为除了我,没人可再供她依靠啊。”

他的话音刚落,排山倒海的内疚已由脚到头将我淹没。

我突然觉得自己特别矫情,因为我自始至终都不愿承认,我会给舒嘉那一巴掌,不单单是为了梁风。而是经过这几多年的相处,我早已将她当作亲密的朋友甚至姐姐来看待。我,梁风,她,我们是一个家庭,我无法容忍家里出现不堪的裂痕,因为在意,所以恨。

事后,我要去找舒嘉道歉,却拉不下脸,只好拉上严漱作陪。他接电话的声音懒洋洋,我冷哼:“别装了,要不是你多事儿,梁风才不会来找我说明当年真相。”

那头的人第一次百口莫辩,匆匆挂了电话说地铁站等。

“马上就来。”

他说。

END 年少轻许终生事

如果有人问,这辈子做过最后悔的一件事情。我会说,是给严漱打的那通电话。

我始终记得那天,冬至刚过。我像终于放下了心理包袱似的,一边进地铁站,一边兴冲冲对严漱说:“等会儿道完歉,叫上他俩去吃羊肉汤,我要吃好多。”

严漱瞥我一眼,半真半假吐槽:“看来在你这儿,无论发生过什么,说过什么,做过什么,最后统统都只归纳为一个字——吃。”

他毫不留情地戳穿我的吃货属性,我在拥挤的地铁站和他闹。

站里很暖和,感觉心底也被什么填得满满。严漱笑,颠倒众生的模样,直到我们上的那截地铁车厢,与另外说的地铁相撞,那笑容凝固在我记忆中永恒。

火花碰电线的巨大瞬间,他的反应比任何时候都敏捷,朝我扑来。耳边的尖叫声起伏不断,眼底血色染红整节车厢。

“2009年12月22日,S市地铁1号线于火车站方向发生两辆地铁相撞事故……”

那个慌乱场景中,犹记得有那么一刻,我曾问严漱,为什么讨厌我,却救我,他的声息微弱。

“你曾说梁风什么都向着舒嘉,也不解你的风情,但你没办法,我也同样啊。你什么都向着他,也不解我的好意,但是,我心甘情愿。”

因为严漱的保护,我只受了擦伤。严家父母匆匆赶来,在重症手术室外几乎站立不直。我哭晕在舒嘉怀里,泣不成声。

我以为自己比任何人都会隐藏秘密,可我最终还是输给了严漱。其实我俩在天水路的狭路相逢,并不是初次相见。早在他负气回国时,我们已有过一面之缘。

三年前,我曾在路边,给过一个骑行者一百二十块。那个人,就是严漱。

他被家里断绝了经济来源,为了凑齐去山区的路费,只好当街求助。原本只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却收到我的巨款。但我只顾着给钱,没顾乞丐长什么样,可严漱却在天水路第一眼将我认出,于是处处针对挑衅我,只为让我印象深刻。所以在自习室天台的那个晚上,他才无比笃定地看着我说,原来世上那么多一眼瞬间的事情。梁风对舒嘉,我对梁风,严漱对我。

只是,有些话我还没能亲口告诉他。

我想说,严漱你起来打我吧,因为我也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个样子啊。我会给你那笔“巨款”,是我那天正好下定决心,要向梁风告白。听说多做好事能积德,为了让梁风接受我,我才贡献了那一百二十快,如同于少女向许愿池投硬币一般,只为达到目的。

严漱似乎能听见我的心声,躺在床上也给气到了大出血。但他血型特殊,医院库存不足,直到我颤颤巍巍从人群中站出来。

“我的血型和他一样。”

你看,有些人是注定要相遇的。上帝的手翻云覆雨,谁都逃不脱它的五指。

躺上手术台时,我迷迷糊糊做了个梦,梦里是长江三角处的那片油菜花和稻田。

那里的景色依旧生生不息,江风依旧滋润。而我,捧着云朵般白软的棉花糖,心甘情愿地送给那片花田里的精致王子。

王子依旧是调笑的语气,他说,来就来,还带什么礼物,我却难得没有牙尖嘴利地反驳,只轻轻对他讲了一个故事:

很久很久以前,在城市的角落里,生活着一个不够善良的姑娘。这个姑娘终其一生,只想得到另个男孩垂青一眼。她曾以为,自己会爱男孩一生一世,直到遇见稻田里的小王子,方知年少轻许终生事,而这终生,原来比她想象中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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