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建社会作为一个名词，留给当今人们的，是专制、封闭、禁锢、落后等印象。彻底否定封建社会，已成人们的思维定势。而事实上，封建社会作为一种人类必经的社会形态，不仅与此前的奴隶社会比有明显的进步处，就是与此后的资本主义等社会形态比，也有不少值得肯定与继承仿效的地方。
与我们当今的情形相比，封建社会的科举制就值得肯定。
兴起于隋代的科举制，是中国封建社会选拔各级官员的一种制度。科举制的核心是考试，以成绩定名次，定取舍。科举制虽然有许多缺陷与弊端，诸如八股文对知识分子的禁锢，科场作弊等等，但其进步性也显而易见。在科举考试中，固然有人际因素、感情因素，但最主要的，还是个人的学业水平。观历代的状元、探花、榜眼，混上去的有，但极个别，大多数是硬碰硬上去的，具有真才实学。所以，封建社会的各级官员昏聩固然昏聩，贪赃固然贪赃，但就个人工作能力而言，却一般都比较高，许多人还是文人墨客。中国古代大部分知名的文人均是官员，许多便是由科举之途进入官场的，这从一个侧面印证了科举制的公正性、科学性与进步性。
对于科举制，资本主义国家似乎学了不少。西方的公务员制，便是以考试选拔政府工作人员的科学制度。这也许就是制度更替中的合理继承吧。而我们，却如列宁说的，在倒脏水的过程中把浴盆中的孩子也倒掉了。科举制为我国所创，却为我国所遗忘最干净，否定最彻底。目前我们选干部任官员，眼界不宽路子狭窄办法奇缺，靠“伯乐”举荐，靠上司识才辨才，靠拉关系找门路攀权贵。很多的办法是不正当不公开的，是口袋里卖羊毛。因此民间有句顺口溜，叫“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说不行就不行行也不行”，结论是“不服不行”。某种程度上，在选拔任用官员方面，我们比科举制倒退了一大截，回到了世袭制、裙带风的蛮荒阶段。这不能不说是我国现代化过程中的一大遗憾。没有政治的民主化，恐怕很难有社会全面的现代化。而政治民主化中一个重要的方面，便是干部选拔任用制度的科学化。这方面我们还真应该向封建社会、资本主义社会学习一点东西。
令人欣慰的是，在对科举制与西方公务员制的态度上，我们终于有了省悟有了转变。这是走了几十年弯路后的收获，是突破的契机。正是有了这种省悟，才终于有了实行公务员制的动机与行动。虽然公务员制有“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感觉，但毕竟有了行动，有了希望。因此，我们不能不从内心深处对于祖先所创之科举制对今日社会的益处做一恰如其分的肯定，肯定其科学性进步性。
（载《学习与交流》1994年第2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