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家门口,还没有进门,就听见从屋子里传出来的喧哗的人声,心里的不安像是氤氲开来的水,苏默默几步冲进屋子,一屋子的人,却唯独没有自己最熟悉的爸妈。
“爷爷,我爸呢,我妈呢?”看见爷爷和奶奶坐在沙发旁,周围的人都在说什么车祸,怎么回事?和爸爸妈妈没有关系的对不对,对不对?苏默默觉得自己心跳的厉害,跑到爷爷跟前问了起来。
“默默,你这丫头,跑哪去了?你爸,你爸他出车祸了。这都已经晚上了,怎么就会出这种事情?你妈和你几个大伯已经去医院了。唉!”在爷爷奶奶身边的一个邻居家的大婶对苏默默说。
苏默默觉得脑袋里一片空白,她出去的时候,苏爸才回家,还笑着问她怎么了,怎么可能现在出了车祸,这都是假的,假的对不对?
她一定还是在梦里,今天的一切都是假的。妈妈发现自己谈恋爱生气是假的,自己离家出走是假的,爸爸出车祸更是假的,对不对?
狠狠的搓着红肿的眼睛,如果只是一场梦,快点醒来,醒来了苏妈做好饭了在等自己,苏爸坐在经常坐的位子上看报纸,就算苏妈一直唠叨自己也没有关系,没有关系的。
醒来吧,好不好?苏默默傻傻的站在那里,不敢相信刚刚听到的现实,眼前的所有人在自己眼中晃来晃去,嘲笑着自己,对自己吼:都是因为你,因为你!
爷爷在那里坐着,脸色苍白,奶奶在小声的抽泣着,看见孙女儿的时候,哭的越发伤心。
苏默默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在的床上,一屋子人已经散去,只有客厅里还留了两三个人,哥哥还没有放假,没有回家,事情发生的这么突然,苏妈已经去了医院,苏哥上学的学校又不在本市,就算说了也不会很快回来,这种时候,大人们选择了隐瞒。
晨光熹微中,苏默默听见有人回来,应该是去医院的几个伯伯吧,客厅里又多了几个人,在小声的说些什么,苏默默穿着睡衣光着脚丫站在门的后面,听见有人说:
“撞得有点严重,司机又跑了。默默妈说家里还有点钱,但是最近肯定要在医院,家里的钱不知道能撑多久。”应该是刚从医院回来的一个伯伯,故意压低了声音,对众人说道。
“哎,现在还有两个上学的小孩,只靠苏爸一个人的工资,估计撑不了多久。”
“唉,偏偏就赶上这种事了,这么晚了,我听好像是找默默来着,以前那么乖的小孩,怎么这么不听话?!”苏默默听出这个声音是最喜欢自己的大伯母的声音。
客厅里大人们又说了些什么,苏默默只记得刚刚说的有点重,有多重,爸爸,你疼不疼?
“唉,再留两个人,别的都回家休息吧。以后多关照着点,钱的话,大家有能力的多帮点。”听见大伯长长的叹了口气,说完这句话,坐在了沙发上。
苏默默躲在门后面,眼睛生生的疼,像是针扎,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伸出手去擦,却怎么都擦不完。一点点顺着门板滑下去,坐在了地上,捂着嘴巴小声的哭泣。
都怪自己,苏默默,都怪你,都怪你。在医院躺着的应该是你,你怎么不去死?
狠狠的揪着自己的头发,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到嘴里,冰冰凉凉的,狠狠地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不能再让别人担心自己了。妈妈还没有原谅自己,哥哥还在学校,自己要坚强,要帮助妈妈照顾好爸爸。
好想林凌峰,想他能陪在身边,对自己说,默默,醒醒,又做恶梦了么?
不能,不能这样了,苏默默,这一切的起因都是因为你,是你做错了事,自己还不承认,顶嘴,出走,你怎么就这么能耐,
爸爸现在躺在医院里都是因为你,因为你!
早上的时候,苏妈回来了,见到苏默默,苏妈扑上去就要打,巴掌在挥舞着狠狠向苏默默挥去,嘴里带着哭腔:“你个妮子,现在好了吧,现在还回来干嘛,你不直接跟着人家去,我早晚有一天也要被你气死。。。。。。”
屋子里的爷爷奶奶还有留下来在沙发上休息的大伯听见声音,赶紧冲到母女俩身边,将苏妈拉开,苏妈眼睛红肿着,被大伯扶着坐在了沙发上,眼睛狠狠的瞪着苏默默。
原来昨天苏默默跑出去一会苏爸拿了衣服就出去追了,苏妈刚开始还在气头上觉得没什么,后来心里老是放心不下,把家里收拾好,正想出去的时候,家里就有人跑来,说默默爸出车祸了。急匆匆赶了去,就看见苏爸被人扶到一边,满身是血。
因为肇事司机跑了,事故没有办法处理,交警只是到现场看了看,做了点记录就离开了,说什么等消息。医药费只能是自己掏,这几年苏爸虽然挣了点钱,但是苏哥上大学,家里的积蓄昨天晚上在医院急救就花了好多。说起昨天晚上,一向强势的苏妈又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在念“你都不知道这死孩子,昨天就说了几句,她就跑了出去。他那么疼她,连饭都没吃就出去找。。。早知道这样,早知道这样,当初就不应该要她,这么不让人省心。”
苏默默在一边咬着嘴唇,眼泪掉个不停,想起小时候爸爸就喜欢抱着自己,说自己是他的宝贝。苏默默出生的时候,正赶上国家计划生育的特殊时期,家里已经有了苏哥一个男孩,苏默默就是多余的孩子。但是苏爸看着这个打娘胎里下来就肉嘟嘟的小婴儿,死活都想要,最后只能是交了一大笔钱了事。
苏默默一直都觉得苏爸比苏妈要疼自己,自己做的不对,苏妈总是直接给自己指出来,而苏爸总是在一旁给自己说情,现在苏爸又因为自己受了伤,而自己除了哭,一点事情都做不了。
苏默默眼睛肿肿的走到苏妈面前,递上毛巾。今天是星期一,初三的学生课业本来就有点重,虽然苏默默觉得自己今天就算是坐在教室里都学不到什么,但是大伯还是坚持让苏默默去上学,毕竟还是个孩子,去医院也做不了什么。在家里的话,大人还得担心,况且再过不久就要考试了,可不能随便请假。
苏默默见苏妈没有再说什么,知道苏妈的意思也是让自己去上学,乖乖的去厨房做好饭,盛了几碗饭放在桌上,自己一口没吃,就这样心事重重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