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玉环所了解到的故事都不是当事人自己说出来的。那些在同一个院子里居住的娘们儿都有着爱说闲话的爱好,她们几个人之间你说我家的故事,我说她家的故事,一次两次便把家家户户的故事都说给玉环知道了。那些关于服装方面的信息玉环也是从这些闲聊中得到的。
其实中国人中很有一部分人是具有这种劣根性的,喜欢凑在起说别人的闲话,东家长李家短,老孙家的女人不要脸。她们说起来这些事儿总是津津有味滔滔不绝。
可有一样,自以为对别人艳闻秘史熟根知底的人,往往逃脱不了别人对你同样的惩罚;其实在你说道别人的时候,同时也会有很多人在研究和传播你的家史。于是乎,这社会上的任何一个人平时里几乎都可以听到许多你想知道或者你从来不知道的东西,尽管你从来没有刻意去打听过这些事情。
不过最让玉环兴奋的还是在此居住的婆娘中,许多虽然赋闲在家,可真正有手艺的并不多,因此类似于做衣服之类的事情便往往跑很远去求助于裁缝店。
顺便说一句,这些婆娘并不是不屑于买漂亮的衣服,而是城里商场卖的衣服太贵,而她们好像并不关心漂亮的衣服穿到自己身上会起到什么效果,因此关于她们的穿着大多仅限于买回布来找一些裁缝铺子自己做,那样的话只需付出一些加工费就可以了。
玉环很为自己的发现而兴奋。本来今天晚上她有心把自己的想法告诉陈忠,可是没想到陈忠今天在外边碰到了意外。现在她看着他熟睡如婴儿的脸,再也不忍心叫醒他了,心说还是以后慢慢跟他说吧!
这样想了小半夜自己也有些累了,于是便将灯熄了睡下。
第二天早晨醒来时,玉环意外地看到陈忠早就醒了并用胳膊肘儿拄着脑袋笑嘻嘻地看着她。玉环却闭了眼睛道:“咋的了?咋这样看人呢?你头不疼了?”
“不疼了。哎你说我现在有点儿想你了咋办呢?”陈忠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去摸玉环的肚子。玉环却一下子拉紧了被角将自己盖住道:“行了吧你?你这伤还没好呢!你说你精神亢奋啊,三天两头咋净想那个事儿呢?”
“哎这不都隔了两天了吗?你说这事儿不跟吃饭似的饿了就想吗?”
“想个屁啊!你看看你啥年纪了再过几年等你再上上年纪我看你想啥去?”
“再过十年也想,只要有你当老婆,那我一辈子都想。”
“要想你自个儿想办法去,我可得起来做饭了。”
玉环一边说着,一边就从被窝里蓬松着头爬起来。陈忠还要伸手搂她,玉环就变了脸说:“行了你就克制着点吧!我现在真不方便呢万一整出啥事儿来你责任就大了。”
陈忠听了便不敢再动作,只是嘴上道:“行就听你的吧那等今晚上可以吗?”
“你说你有没有个头啊!说了你自己想办法的嘛!”
玉环笑着回了他一句就穿好衣服下床给陈忠做饭去了。吃完饭之后,陈忠还要骑车出去,玉环却拦住他道:“哎你还去啊?干这个太危险了你还是干点别的吧?”
陈忠心说我能干啥别的呢?难不成这买三轮车的钱白花了思来想去,暂时是没有别的门路,便笑了笑,无奈地摇着头道:“咱在这儿人生地不熟的,你说我还能干啥呢?要不这几天我再考察一下吧?”
陈忠说完之后便跟玉环告了辞骑上三轮车走了。
有了昨天的遭遇,陈忠便不敢在批发市场那边转悠了。进不了批发市场这三轮车在马路上便没有生意。没有生意不就等于没有收人吗?没有了收人那他和跟玉环咋生活呢?
为了未来的生活,他不得不另外寻找挣钱的门路。
陈忠就这样蹬着三轮车在古城转悠了整整一天,等到天快要黑骑着三轮车慢慢回家的时候,陈忠终于发现了另外一条生财之道,那便是在马路边上的小集市里卖一些油炸的小鱼儿。他就碰到过这么一个摊子,那个摊子上摆放着一些清洗干净的小淡水鱼,只见那摊主儿将小鱼酒上盐然后用鸡蛋面糊塗了,然后放到油锅里慢慢炸成金黄色,那些过路的人居然就有许多排着队来买的。
陈忠瞅上这项营生后,兴冲冲地就跑回家跟玉环说了。玉环听了就问你上哪儿买鱼去?陈忠说我可以问那些赶集的啊他们肯定知道地方的!玉环说你不会跟别人形成竞争吧小心人家当地人排挤你。陈忠说这集市上就一家呢既然市场已经有了那再增加一家我觉得也无所谓这买卖就是这样越多越好做呢!
玉环说不过陈忠,心想他考察的事儿或许不错,于是就同意了。陈忠立马去旧货市场花二十五块钱买了一只九成新的煤气罐和一口铁锅,另外去粮油店里买了大半桶菜籽油,他现在骑上三轮车拉着家伙什儿雄心勃勃开始了新的创业计划。
经过一番考察之后,陈忠发现那鱼儿的来源倒不用愁的。古城郊区周边有好些养鱼场呢!那些养鱼场都有固定卖鱼的时间和地点,这些陈忠只是略略向当地居民打听了一下就解决了。
陈忠的摊儿在集市的尽头支起来之后,很快就来了一位穿着时髦的小姐来买炸鱼。那小姐来到摊前,张口便问:“喂师傅!你这鱼咋鸡巴卖啊?”
陈忠闻听一愣,心说这小姐按说天生灵秀恰似江南淑女,这一张嘴说话咋那么粗口呢?
说到这儿,不能不谈到当地的一种俗气但却流行的口头语,那便是“鸡巴”。按说这两个字儿本来是和男性的生殖器意思相同的,但在当地人嘴里,这样一个很粗俗的口语却被运用得出神人化。
陈忠正寻思着,不想那小姐看他没有反应,便有些急,跟着又追问了一句:“你这到底咋鸡巴卖的啊?你鸡巴到底卖不卖啊?”
陈忠这一次觉出很可能是人家的口头语了,心说自己那玩意儿还真是不敢卖的,那些炸好的鱼儿倒可以考虑。
于是很小心地回答:“哎小姐我这新鲜的鱼不贵,才刚刚炸出来的,才六块一斤,您买点尝尝吧?”
只见那小姐却用两根白白尖尖的手指捏了一条才出锅的小炸鱼儿送到鼻子边上闻了闻,她似乎闻出这鱼的味道还不错,便回道:“那行就给我来两斤吧!”
那小姐走了之后,陆续又有几个人来买炸鱼,而且好些要买鱼的问话时都是和先前小姐一样的粗口。陈忠始意会到这是人家古城特有的方言口语。陈忠却留心了一下,好像来买鱼的顾客至少一半人都是这么个说法。
后来 扯时,刘吉明却笑道:“这算啥呢?人家古城日报上都登过这事儿呢!说咱这古城是七朝古都,应该也算是个文明古都吧?可就一样,咱古城人民人虽文明可口头语却不文明呢!就‘鸡巴’这俩字儿几乎男女老幼个个张嘴就来,咱古城大小还是个历史文化名城,这样很给古城丢脸不是?”
陈忠做上炸鱼生意后,按说生意还是不错的。那些天里好的时候他每天也有三四十元的进账。可干这营生很辛苦的,要想多挣几个钱就得跑挺远的路到郊外鱼塘去自己进鱼,否则经二道贩子一倒的话这利润到他这儿也就所剩无几了。
还有一件让陈忠头痛的事情,这就是躲避城管的检查。这流动摊点是城管重点清理的对象呢!仅仅在这几天里,陈忠就小跑着躲避了好几次城管的追逐。因为这耽误,买卖自然就少做了不少,那收人便减了不少。
那天傍晚快要收工的时候,不幸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那一次陈忠是在铁路道口迎着下班的队伍摆上的摊。他也就刚刚干上不到半个小时吧?突然就有一辆三轮摩托车一下停在他面前,当时从三轮摩托车上下来两个穿制服的直接走到陈忠面前说我们是古城南关区城管大队的,你这整天私自摆摊是要没收的。
陈忠一见穿制服的就慌了,就央告说对不起对不起我不在这儿摆了我走还不成吗?陈忠一边说着一边就收拾摊子。可是等陈忠收拾起摊子之后人家其中的一个人上前抢了车把骑上就走了。
陈忠知道自己跟人家讲不了啥理儿的,他曾看见所有摆小摊儿开流动摊儿的都怕城管呢而且一见到城管就四散逃窜,那些被抓住的一般傢伙什都给没收了,而且根本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陈忠只能无奈地看着人家把他的三轮车给骑走了。
陈忠没有别的办法了,便去找刘吉明商量。
刘吉明其时正和于海跟着人家拆房屋的拣废料。刘吉明听陈忠诉说完之后,就笑着道:“哥我说你跟我拣破烂吧你偏得自己单干,在这古城里做事真的有好些规矩呢!”
陈忠闷闷不乐地道:“我哪知道那么些规矩啊我这儿又不认得人儿,这才干了几天连成本还没收回来呢!吉明这事儿你得帮帮我才行。”
刘吉明自己想了想却道:“哥其实我对那些人的情况也不太熟,哥我给你介绍个在工地上认识的拆迁队队长钱宽吧!钱队长是本地人,他人挺厚道的。”
于是刘吉明停了手里的活儿去找钱队长。他们在一处正在拆迁的工地上找到了钱队长,钱队长其时正指挥着一辆挖掘机拆一栋二层小楼呢!
刘吉明把陈忠介绍给了钱队长,刘吉明对钱队长说:“钱队长这可是俺老家最亲的哥们儿,他这来古城时间不长自己骑个三轮车炸个小鱼儿做个小买卖不想今天碰到城管一下子被人家把车给扣了。”
“你是在马路边上摆摊啊?”钱队长问陈忠。
“嗯!谁想到他们连这也管啊!”
“摆摊应该在固定的集市,你随意摆摊当然有人管了。”看到陈忠着急的样子,钱队长却道:“不过你算找对人了,南岗区那些城管里面有一个正好是我的同学,我去给你找找吧!”钱队长说完之后立刻便去了。
两个小时后,钱宽满头大汗地骑着三轮车回来了。陈忠自然对钱宽千恩万谢,尔后还要推了车子再去炸鱼。刘吉明却劝道:“忠哥,不是弟兄们拦你,你还是不要去摆那炸鱼摊了,每天弄好了也就弄个三十二十的,有啥意思呢?所以我们还是一块儿干吧!”
经历了这场意外,陈忠这时听了他们的话倒也顺耳,只是他看看他们身上的尘土心里还是有些犹豫。
于海其时也道:“哥咱当兄弟的能糊弄你吗?可别小看了我和吉明的活儿,俺俩最多时一天能拣一百多块钱呢!”
陈忠一想人家这钱挣得倒也可以。就想想,自己这些日子都干了些啥呢?蹬三轮车被人家给打了,卖炸鱼要整天奔波费工费力不说,还要时时防着城管清理清查。另外那些戴着形形色色大沿帽的人儿也经常来找他,说是要他交什么费什么税的。这一天到晚下来事儿还真是不少呢!
陈忠这么一想,对自己这炸鱼的生意一下子就没了心劲儿。却在心里想了想,就道:“那,那你们让我考虑两天好吗?”
陈忠并没有意识到,正是他的这个决定,使得他踏上了一条改写他命运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