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街上,火花银树,歌舞升平,沿街都是小贩在极力嘶吼,仿佛哪家吼得大,哪家就生意好。
锦姝在一个面具铺前停了下来,各式各样的面具整齐的排列着。有只遮鼻部以上的,也有遮半张脸的,当然少不了全遮的,虽然只是小本买卖,雕刻的物什却极为栩栩如生。
“老板,这面具多少钱一顶?”
“这要看姑娘要哪顶?”老板尖嘴猴腮,半点也瞧不出手艺人淡漠俗物的气质。锦姝一时半会也做不出选择,回头看向谢池。
“师兄,你过来帮我瞧瞧”正在发呆的谢池回了神,正要跑向锦姝时腰间的玉佩突然动了动。
“欧阳府,不好”瞬间不见谢池人影。
“师兄,你怎么还没来啊?”正在挑面具的锦姝许久不见人来,又回了头,却不见谢池。
“人呢?”
“姑娘还要吗?”老板见锦姝一直没拿定主意,心想这不会是哪个富贵人家偷偷跑出来的小姐吧?偷跑时莫不是忘带盘缠了?
“姑娘,你要是看上哪个你尽管说,要是没银子,就先欠着,回去后再遣人送来就行”
“老板你说什么?”这莫不是洛阳城的风俗?锦姝心里悄悄问道。
“当然,这银子肯定得多些”老板一脸笑咪咪。
“算了,就这顶吧”锦姝选了顶纯木打造,并点缀着几朵梅花的上半脸面具。
锦姝一个人走着,心中甚是无趣。百无聊赖的她走到了一个妓馆门口,“怡红院”三字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她记得,三年前她来过这儿,并在这遇到了宋梓。怡红院前门客凋零,拉客的姑娘也是力不从心。她记得三年前的怡红院可不是现在这破败的模样。
“进去看看吧”锦姝找了个没人的巷子,化作了男子模样。
“哎呦,公子是第一次来吧”锦姝一进门,就被三个搽了满脸胭脂的姑娘给拥在中间,她本就不喜如此,三位姑娘的胭脂怕是太过劣质,引得她连连打喷嚏。
“各位姐姐,我找妈妈”
“姐姐不好吗?妈妈可没有姐姐滋润”说话是牡丹,一位因年老色衰被五凌年少遗忘的花魁。
“那姐姐,我们去楼上”锦姝反手牵住牡丹的手,不顾众人目光径直上了楼。
锦姝关上了门,牡丹翘着二郎腿坐在床边,风情万种的倒着酒。
“小公子,不干正事吗?”
锦姝取下钱袋,放在桌上。
“我有几个问题,姐姐若是全答出来了,这些钱就是姐姐的了”
“什么问题?”牡丹放下酒壶,一条腿裸露在松垮的衣裳外,站起身走到锦姝身前,而后坐了下去。她用涂着丹蔻的纤纤玉手,挑起了锦姝的下巴,眉似秋波,蛊惑着锦姝。
“公子生得好生俊俏”她摸了摸锦姝的唇,吻了下去,岂料锦姝偏开了,香艳的一吻落在了唇周围。
锦姝神色淡漠,冷冷的开了口:
“芍药姑娘呢?”
听见“芍药”二字,牡丹脸色倾刻冷了下来。
“哪个芍药?”
“唱《两相别》的芍药”
三年前,锦姝在此听完了芍药的《两相别》,她记得当时自己触动很大,至于为什么?她自己也不清楚,今夜碰巧进了怡红院,她竟对芍药的《两相别》起了兴趣,想再听一曲。
“死了,谱子也没了”牡丹喝了一口酒,冷冷的说道。
“死了,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信错了人呗”说到此,牡丹又喝了一口酒。
锦姝听到芍药的死讯已是非常震惊,想不到那样一个美妙的女子竟早早夭亡。
牡丹自顾自的喝着酒,两颊竟出现了两行泪水。
“我都说了,世上男子皆是薄情寡义,她偏不信,拿着全部积蓄赎了身,结果,被我说中了吧!”
锦姝看着牡丹烂醉如泥,全然没有刚才调戏自己时的万种风情,都说戏子无情,锦姝瞧着牡丹,她很是伤情。
“死无全尸,连个人影都没见着,就如同人间蒸发般”
锦姝将牡丹扶到床上,留下银子,一个人悄悄走了。
今夜无月,芍药自少沁院中出来后,就独自一人走了回去。因着大公子的腿疾,大夫人便为芍药定了个离少沁院不远的院子,方便芍药为大公子治疗。
芍药走了许久,还是没有抵达偏殿,心中不免有些纳闷,再联想到最近府上发生的命案,当下一阵寒颤。
“怎么回事?怎么又绕回来了”芍药瞧着眼前的芍药花,她记得自己刚刚才看到过啊。
一阵怪风刮了起来,吹落了芍药花,残花满天飞。芍药握紧了衣裳,这怪风吹得她发寒。她不经加快了脚步,又过了一柱香的时间,风越来越大,她还是没有到大偏殿,又回到了芍药花前。
“啊!”芍药感觉有人捏着自己的脖子,一度不能呼吸。她紧紧抓住那人的双手,双腿用力的往前蹬。
“有情芍药含春泪,花期难逢寒夜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