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剑谷无名湖处,每日总是有两道身影飞行在无名湖面上。
这是安皖凝从出生至今最为快乐的一段日子,没遇见莫铮之前,一切平淡似水,毫无波澜,一生之中只知道修炼,纵使从师父身上知道,九天神女功是一部寄情功法,有诸多奥妙姻缘,可是缘分不到兼之年少,自然感知不到那份缠绵心扉的感情,而在无名小湖里,安皖凝终于知道了自己的心意,开始相信九天神女功给自己定下的缘分。
“安师姐,你看我今日打到了什么?”远处传来莫铮的声响。
安皖凝望去,只见莫铮身上背着一只黑狼,太过巨大,几乎将莫铮整个身躯覆盖,上前把黑狼卸下,“师弟,你先去洗下,这里交给我就行了。”
这种事情每次已经发生很多次,巨狼虽大,重达数百斤,如果说对于凡人来说,肢解起来也算是一道难题,可是对于求道者来说,灵气运转,百倍于凡人的力量,提起来也相当容易的。
对于安皖凝来说,难受的是其中的血腥气息,扑鼻而来,第一次闻去只觉得恶心异常,可是安皖凝望着莫铮身上背影,便会忍住这份难受,去做凡人去做之事。
莫铮修炼道法也算小有成就,屏住呼吸可以超过将近一个时辰,此时便潜到湖水中央,这时,莫铮闭眼,散发神念,水中出现梭梭声,只见一道箭矢在清澈湖水直射,而方向便是莫铮。
莫铮毫不担心,反而朝着激流游去,激流围绕着莫铮旋转几周,便定格在莫铮身前,这赫然是应莫铮召唤而来的太阿剑。
“心意相通、生死相锲,战友,你有灵性,愿意接受我的召唤,为何却不能为我完全诞生灵智?还是怀念太清祖师爷吗?抑或是我还入不了你的法眼?”
多少次精血祭炼,可是始终无法做到与太阿剑完全心意相通,总有一点隔阂在二者之间,太阿剑还是没有回应莫铮的神念,莫铮无奈,“还是先上去吧。”
“师弟,先休息吧,我把狼肉炖好了。”安皖凝洗去身上污渍,随后又从小壶中取出一些酒,这些就乃是以雷灵果为酿造之物,用自身灵气来反复蒸煮,因安皖凝灵气之中的冰冷而有些让就显得有些独特的寒冷。
莫铮喝着酒,嘴巴砸吧了一下,有个如此善解人意的师姐生活在旁边,就算是困在此地也算不错,“安师姐,你这雷灵果酒,做得越来越好了。”
安皖凝没有答话,似乎为莫铮做事已经是出于本能,根本没有想过得到青睐,甚至是微不足道的几句赞赏之言。
“师弟,这狼是最开始追杀我们到血竹林的狼?”
“不错,我这次去大门入口处,用尽最大的灵气,也不能让云清祖师爷听到,回来时候遇到它们,以为我是像飞鱼剑和双燕剑一样想抢夺它们的朱果,便打了起来。”
“看来我们只有等到八月十五才能回去了?”安皖凝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开心。
“是啊,安师姐,这还要看今年八月十五是否有人有资格进入葬剑谷的,不然还得等上一年。”莫铮有些伤悲,这种不知名的等待确实很折磨人。
“务须担心,我们清虚教历来就不缺少天资纵横之辈,进入葬剑谷之人也不在少数,而且,就算哪个时候没有人来葬剑谷,我们二位师伯也会派人来的。”
安皖凝将一腿狼肉给莫铮,黄油薄薄,香气四溢,“不要多想了,吃完就去练剑吧。我观你这几日剑法有些心得,看看是否能够创立出自己独有的剑法。”
“恩,太清祖师爷那日抗天之举,让我真正认识到了,强者是需要有自己坚强的信念,并且要将这种信念融入自己的道中,融入自己剑法之中,这样才能在求道路上,勇往直前,所向披靡。这几日,我也感觉到出了,我运转灵剑之时心中总有一股气闷,压着心头,似乎有些东西要通过太阿剑来发泄出来。”莫铮响起练剑之时那种有力使不出的感觉。
“这应该是剑法达到一定程度时所遇到的瓶颈,冲过去则剑法小成,停则沦为凡俗。师弟,以不到十年时间,就能遇到剑术瓶颈,未来,清虚史上定能留下你的名字。”安皖凝却是有点低落,以前那个在自己怀里的师弟,在求道路上似乎已不知不觉中走到自己前面了,而且这种差距似乎将会越来越大。
“安师姐,你怎么了?都怪我,这些日子只顾着练剑和太阿剑沟通,要不,今晚我们就举酒邀明月。”对于内敛的女子,莫铮总是发现不了她的困扰。
“不了,现在是你最重要的日子,你不能把时间浪费掉。”有这份心就可以了,安皖凝很是满足。
人处于欢喜时,就会觉得时光过得很快,和莫铮独自生活的每一日,安皖凝都倍感珍惜,可是,明日便是,八月十五,葬剑谷大门再度重开之日。
安皖凝看向莫铮,只见莫铮盘坐在云床上,灵气犹如实质般地从身体各穴进出,整个人如同给万千灵丝包裹着,想来已是进阶之兆了。
莫铮紧紧闭着双眼,脸上神情极爽,莫铮感觉到体内那汹涌澎湃的灵气不断滋润着自己全身,莫铮用神识极力控制着灵气的流走,恍惚间,神识附着在灵气上时,就有一丝丝的神识融入灵气中,问道八阶,神气合一之征。
蓦然,莫铮一声长啸,声音在湖中来回回荡。右手一扬,口中喊道:“太阿。”
只见一道白光一闪,太阿剑从湖中飞出,冲向莫铮手中。
亲了下太阿剑,莫铮挥舞了下,便飞向湖面。
“拔剑式”上清有情,道亦有情方成道。
剑出,心中有师恩,有兄弟姐妹之情,也有那相爱相恋之情。
此时,太阿剑下,虽说剑意仍是犀利无双,可水柱如那春花一般,飞扬间也是温柔的。
护情,拔剑而为。
“破剑式”上清有恨,万血抹千恨。
三百多条亡魂还在心海呼喊,恨不能解,道不能成。
水柱此时已化为恶蛟,翻滚间,誓要向众生抱怨。
此恨,一剑破之。
天问三剑第一式,问道世人,谁与争锋?
问道路上不惧的不只是世人,也有这世间的恩怨情仇。
水柱四散而开,直冲百丈之外放消去,问道者踏剑直立湖面。
安皖凝欣喜的说道:“师弟,求道路上你已经走在我的前面了,这天赋直追太一与太清二位祖师啊。”
莫铮御剑飞往安皖凝身边,望着远方湖水,心中有些迷惑,“安师姐,我也不知道为何,每次进阶时都是畅通无阻,这次也一样,神识与灵气一接触,似乎体内有种莫名的力量将二者融合,难道我身体有问题?”
安皖凝笑了笑说道:“师弟,你这是杞人忧天,哪有嫌自己修炼速度快的人啊。”
莫铮摸了摸头,苦笑地说道:“安师姐言之有理,再这样就显得矫情了。对了,安师姐明日便要回去了,你我还是做好准备吧。”
其实,莫小雪心中也有此疑问。
可惜,万年来让二族都忘却了那天命之人的天赋与责任。
……
葬剑谷门外,已经站立了十余人,元清真人走了从山上飞了下来。看着人员颇多,其中还有雅雯两姐妹,心中也是迷惑道:“老道没记错的话,你们两个女娃不是已经取得灵剑了吗,为何还在这里呢?”
雅雯刚想说话,莫小雪就跑了过去,语气很急地道:“元清祖师爷,我们是在这里等师兄和师姐的,你快开门吧。”
元清真人哦了一声,神情恍惚了一下,“老道记性有点差了,可是时辰未到,门是不能开的,你们再等会儿吧。老道年纪大了,先休息下。”
说完便闭目养神了。
随着时间的慢慢推移,莫小雪心中满是担心。
而里面,走过黑风崖的莫铮和安皖凝二人却是满是期待。
终于,明月高挂时,元清真人缓缓打开了大门,一年来的相思,此刻,泪水终于有了走出眼眶的理由了。
在看到莫铮的那一刻,莫小雪却没有那种飞奔直冲的动作,而是慢慢地走想莫铮,带着泪水,躺在莫铮的怀中。
良久,莫小雪起身才发现莫铮身上披的是双鱼图布,而安皖凝身上却穿着莫铮的道袍,顿时站在那里哑口无言,只是手指着安皖凝的身上的道袍。
安皖凝不由揪心了一下,心中那委屈的寄情,不仅有着莫铮的不接受,恐怕还有眼前这位女子的阻隔吧。可是,又能怎么样呢,情如覆水,收,太难。
安皖凝撩了撩秀发,强挤着一丝笑容,“莫师妹,你别误会,莫师弟在收太阿剑时,师姐受伤让道袍受损,师弟是出于怜悯之心,方才把道袍披在我身上的。”
终究,独属莫铮一份的“师弟”,此次面对众人也要多加个“莫”字。
太阿剑,斩妖之剑,七字直劈心海,掀起滔天巨浪,莫小雪的手指不断地颤抖着,娘亲啊,为什么铮哥哥的灵剑会是这把背负斩妖之责的妖族痛恨之剑,难道我们连相识都是错的吗?
莫铮以为莫小雪心中气愤不断加大,转头看向安皖凝,却见温柔女子此刻却是出现了安静如常,可生机却少,诶,欠师姐的太多,便对着莫小雪说道:“师妹,我和安师姐情如姐弟,我怎么会对师姐有非分之想呢?师妹难道还信不过师兄吗?”
安皖凝也忍痛走过来,呵护莫小雪,“莫师妹,师姐和莫师弟只是姐弟情的,别站那里了,我们先回峰吧。”
声音是温柔的,内心是寒冷的,温柔至此,为寄情之人的不尴尬,低下如此,可恨,可恨啊。
莫小雪终于恢复了情绪,真希望二人都快重生,逃脱这违逆天道旨意的惩罚。
各自前路各自心,各自心来各自路。
向往之路决定心态,心态决定路途抉择,冥冥之中,或许老天注定要折磨这些玩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