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妖不断寻来甘草,想要用牙齿咀嚼好给兔子敷上,可惜牙齿太过尖细,几番尝试下来也不能把药草咬碎,急得团团打转,最终只好跑向众人,围着莫念仁一直转,不时扯着他的裤脚。
“念仁哥,看来这狼妖深得佛理啊。”看着狼妖为就兔子着急的模样,咧着嘴,眼线拉长,那一脸讨好莫念仁的萌意,引得莫铮打趣道。
给兔子敷上药草,在狼妖和兔子三步一回头的回望下,众人继续前进。
小道曲折却又平缓,途中风景各异,但都是呈现一副和善之景,莫铮一行人一路走来,脚步虽累,可心却十分平和。
来到山顶,已是黄昏入夜之时,日头西沉。一座小小寺院躺卧在这百丈大小的平顶之上,夕阳余辉照映下,发出一道道金光**,虽说微弱,可是却异常舒坦,佛光抵达山脚时几近于无,可还是能给凡人带来一丝安稳,消除一日的疲惫和心中的杂念。
“释善师兄,释恶师弟,快,我们快去拜见前辈。”莫念仁一脸急色的样子,说完就一路狂奔进入寺院,毫无平时端正稳重的样子。
这原佛山没有清虚山的高耸险峻,甚至都没有莫家庄三山的宽广雄伟,就这一座小小的山峰矗立在偏僻之地,丝毫对不起人们起的天佛山一名。
莫铮望着急忙忙走进寺院内的三僧颇有些不解,“我们便在这休息一晚吧。”
安皖凝点头道:“好的,莫师弟,我和小雪师妹、忆江先去整理下房间。”
安皖凝三女走后,一旁的纳兰明安拍了拍莫铮的肩膀,“主上,你运转灵力看前面石台的一座石像。”
莫铮回头望去,不由吃了一惊,只见有一座石像端坐在一块石头之上,只是,历经多年岁月,风雨洗礼,石像给腐蚀得斑驳不堪,一眼望去,只能依稀辨认出五官和身材大小。
石像双手平放双腿之上,脑袋微微低下,俯瞰山下整个村庄,一副寻常佛者打坐之模样,可是头上颗颗舍利却给整个石像万分佛性,此刻淡黄的阳光流转于舍利之间,如同渡上一层淡淡的金珀,一道道柔光从舍利周围散开,缠绕着整座山峰。
一道柔光传到莫铮身上,透过身躯,调整气息,趋于平和。
“现在看来,在我们上山时,动物们打破天性的枷锁,是长年在这具有佛性的无形柔光中潜移默化而来的。”石像明显岁月已久,可是佛像所具灵性还留于世上,莫铮对这石像的由来十分的好奇,“明安,三十三重明天玉狐楼有藏书阁,你饱览古经三十载,知道这是哪位得道高僧雕刻而成的吗?”
“主上,头顶舍利,这是走佛家如来之路所具有的象征,一万年来,包括莫大师,一共只有四位。这如来之路虽然道义根深,佛法无边,历任如来修炼至最后皆是到达证道二阶,这修炼之法可谓仙神长叹。”
“而一旦如来西去之后,肉身仍保持着解救天地万物的天性,圆寂之后仍要拯救苍生,随着时间推移,历经风吹雨打便会形成一座石雕。所以,这石像不是由人雕刻而成,而是一位曾经立志拯救苍生的佛者,给世界留下最后的遗赠。”纳兰明安想了下,神情恭敬地鞠了一躬。
“那可知道是哪位大师的遗体呢?”对于那种大善的佛莫铮同样心怀尊敬,于是和纳兰明安一起鞠了一躬。
如来遗体,不仅深具佛性镇压气运,更是佛家最崇高境界的向往。每一座石像都会是佛家至宝,佛家都会珍惜万分,纳兰明安如何会知道这是哪位大师留下的。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这时莫念仁从门口走了出来,双手合十,满脸虔诚道:“天道缘法,在我最为茫然之时,带我来到天佛遗体面前,想来是先辈可怜小僧的佛途坎坷吧。”
莫念仁手心冒汗,跪在石像前,拜了三拜,“祖师在上,弟子拜见。”
佛性相引,莫铮见到一股如小溪的佛光,从莫念仁头顶舍利注入,悄悄地化解魔障,莫念仁开始打坐起来。
莫铮与纳兰明安二人见状,就先回寺中稍作休息。
寺内,有房屋三间,佛陀一座,蒲团一个,寻常至极。
众人忙着收拾房间,太阳终于下山了,正是用膳之时,可是莫念仁还未回来,就连出去陪伴的善恶两僧也不见踪影了。
院前,释善和尚和释恶和尚一左一右端坐在莫念仁身边。
莫念仁还处于入座状态,头顶上的舍利随着佛光的不断的注入,渐渐变得更加明白。
一颗平乱的心也变得越来越平和,心中的那道倩影也越来越模糊,似乎就要从心中从此消失。
眼看快要斩断业力,扯掉他与劫主的纠缠,真正达到金身舍利,可是一股莫大的业力突然从山脚传来,瞬间就掐灭佛者通往佛途最高境界的希望火焰。
毕生的愿望在此可崩塌,无数次的佛前许愿,满以为此生佛途必定明朗如晴天白日,毫无黑暗死角之处。
莫念仁猛然醒来,满脸的不可置信,望着石像舍利已不再神采奕奕,苍天当真是要磨练我吗?
释恶和尚知道天佛的灌顶之术也不能摧毁他的佛障,也替他惋惜,可是因果从来都是牵连的,这是他的业障,是他必要走过的心路,无关乎法力,只凭心中愿景的坚定,“师兄,不要多想了,该来的还是会来的,我们先回去用膳吧。清虚山上的同道们都等了很久了。”
“阿弥陀佛。”过了一会儿,莫念仁那空洞的双眼才有一点点焦距,抬头仰望上苍,满是苦情地说道:“小僧从小一心向佛,历经灭门惨祸,继先人意志,发宏愿之誓,如今只想解救苍生。如来之路,祸福不定,佛魔共生,弟子红尘不绝,业障存,来日必定心魔生,背佛道,祸六境。上天的仙佛,九冥的地藏,求给弟子一条明路,弟子只想脱离这红尘苦海。”
可是只有无声的回答,正当莫念仁想要回头时,一道声音响起。
“唯问九苍孤峙者,
悲何来?身独立。
谁言,
情路尽人间?
一灯红火幽魂笑,
喜欲为?影成双。
谁道,
红尘皆苦海?”
音停,人到。
一雪云衣入凡间,从此仙台空铜雀。
谁言美色女独有,红尘逍遥无月侯。
男子风度翩翩,踏云而来,落地,轻若鸿毛,绝不失君子该有风采。手执半尺纸扇,展开,月下美人吟,世人皆倾倒,男子见了见莫念仁头上舍利,犹豫了下还是拱手道:“大师着相了,红尘情海,清澈若镜,苦海只是世人得不到的一种措辞而已。”
莫念仁望着眼前男子,似乎漂亮得有些过头了,楞了一下方才摇头道:“阿弥陀佛,施主,人的经历终究是短暂的,目光远见受自身躯壳限制,贫僧如果还沉沦红情海,区区数百载何时才能到达如来之境,登临仙界,普度苍生。”
“和尚,如来之路,非大愿力非大毅力之人莫行,救苍生之志的确值得六境所有生灵尊敬,不才红尘阁宫无痕,拜见高僧。”边说边稽首,可是纸扇一收,又道:“佛家出尘之心,入世之行,本候观你银骨舍利,佛途有业障,刚才怨红尘,想来业障是情劫了。不过,我有一点不明白,你们如来能对六境万物有慈悲情,为何就不能对自己和知己有一点慈悲情呢?”
“看来施主对我们佛家理论心得颇有了解,竟然知道银骨舍利这一事,不知道你从何处得知呢?”银骨舍利从未有过,莫说世人不知晓,就连寺中普通僧众也不明白其中的含义,如今却在魔道口中说出,菩提棍入手,大有一言不和就动手之态。
“哈哈,和尚生气了,收起你的菩提棍吧。”宫无痕摇摇手中月下扇,一脸的写意,丝毫没有在意莫念仁的怒气,因为他知道,六教圣物纵使相生相克,但是不到一定地步决计不会自相残杀的。
历代月下扇都是女流之辈,为何到此却出现男子了呢?莫念仁疑问道:“施主,红尘阁月下扇男子还能继承吗?”
“哼,和尚,如来能有银骨舍利,为何红尘阁就不能圣子呢?”世人都只知红尘阁出圣女,最先几次出山皆是换来些许它境的嘲讽,如今就连舍利如来都没有逃脱世俗的眼光,银骨舍利是没有称号的,当下讥讽道:“不知大师法号怎么称呼?”
“魔道,休得无理。”宫无痕嘴中的嘲讽之意昭然若示,释恶和尚拿起手中戒刀,金光暴涨,冲上去就要送不尊敬如来的恶人去西天听佛。
眼看就要到达宫无痕身边时,“吒”,天空传来一道精锐之声。
随之而来的便是一道血红刀气,透过云雾,将整个天空染成一片血红,刀气之中蕴含强大的武道气息,将小山的一些岩石震落下来。
刀气重重地打在戒刀之上,力量之大,震得释恶和尚紧握戒刀之手仿若断裂,虎口已然流出鲜血,相隔如此之远,刀气仍能将以修力量为主的释恶和尚的戒刀打落,而且能够不伤到他,可见来者不仅修为身高,而且对自身灵气的掌握也达到了妙不可言的境界。
莫念仁抬头黑暗的天空,来人声势刚猛无比,刀气中气势睥睨天下,还未到生死两战之时,连忙打断释恶和尚的再度攻击之意。
天空一阵云涌滚动,一道身影急速坠落,天空中留下数段残影,着地之处,飞尘掀起一丈高。
飞尘落下,一道瘦高的身影出现在三僧面前,背影凌冽苍生,傲视群雄,披风之上纹一武字,战意扑来。
武者,众人的感慨;情者,佛徒的默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