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楚翘大出风头,就连一向不受宠的端王都听说了此事,他心里百转千回地带了些酸味儿,原本以为楚翘早晚是囊中之物,可如今这现成的大便宜竟被祁镇捡了去?
端王本不喜欢楚翘这样有脾气有性格的女子,他只喜欢会善于依附他讨好他,娇娇媚媚的小女子,比如楚婉。
可纵然端王不喜欢楚翘,也见不得她与别人有瓜葛,男人恶劣的占有欲在这一刻涌上心头,他片刻思索后,觉得只是自己最近事务繁多冷落了楚翘,她才会使小性子,好让自己注意到她,楚翘一向惧怕祁镇,怎么可能短时间内真的爱上?
端王轻抚桌上开得正艳的海棠花,笑了。
相府内
楚翘最近风头无两,各府结交的帖子递的是一批又一批,送的礼物是一箱又一箱,楚婉在旁边灰溜溜地看着,眼中的嫉恨之意一闪而过。
她是庶女,不配参加如此场合,赏赐的东西也一样都没有她的,她于是拿起一个成色甚好的玉镯,对楚翘笑着说:“姐姐你快看,这个好漂亮啊。”
往常只要楚婉说什么漂亮,楚翘基本都会把东西让给这个妹妹,谁让她又会撒娇又会讨人喜欢,可如今不一样了。
楚翘正低头看帖子,头都没抬,也没接话,楚婉本以为能拿走这个玉镯,可现在楚翘根本不说话,她尴尬地愣在了原地,想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楚翘伸个懒腰,放下了对成小山的帖子,仿佛才刚看到楚婉一样,懒懒地问道:“何事?”
楚婉嗫嚅道:“只是看姐姐辛苦,想过来帮忙打点。”
楚翘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噗嗤笑了出来,眼睛弯弯地眯了起来,迷人得很,却带着三分无情模样。
“楚婉,他们邀请的可都是楚家嫡女大小姐,你要怎么打点?难道你要替我去和各位贵人结交一下吗?”
楚婉大惊,她只是想跟从前一样从楚翘这里坑点好东西,再让她出门时带上自己,方便自己结交贵人,没想到楚翘竟毫不买账。
她低头,泪水盈盈,“姐姐,妹妹真的不是啊。姐姐若不喜妹妹打扰,妹妹出去便是。”
说罢等着楚翘挽留她,楚翘竟半晌都没有抬头,认真看帖子,理都没理她,她像个跳梁小丑,搅着帕子愤恨离去。
楚翘送走了这个糟心玩意儿,放下帖子,唤诺心进来问了时辰,得知快到祁镇出城的时辰了,她十指纷飞,飞快地挽好一个最简单的发髻,然后独自出城去了。
城内人多口杂,楚翘在祁镇他们出王城的必经之路上等了半晌,这才看见远处一排排小黑点由远至近蜂拥而至。
祁镇在城内用了最慢的速度出发,本以为翘儿最近对他这么亲近,会赶着他出发前见他一面,可他已经让马匹走得和行人一样慢了,还是没等到他的翘儿,他没有太失望,不来也好,乖乖等他回来就好。
谁料一出城,便看到远处一名女子,红衣猎猎,黑发纷飞在风里,嘴角擒着几分笑意看着他。是他的翘儿。
祁镇掩饰不住内心的狂喜,翻身下马冲向楚翘,他站稳在楚翘面前,看清了那张他朝思暮想的脸,楚翘刚要说话,祁镇却一把将她拥入怀中,他是那样的用力,盔甲撞得楚翘都有些吃痛了,但楚翘并没有推开这个傻子。
“我还以为你不来了,我在城内等了你好久都没有等到,可是你来了,我的翘儿来了。”祁镇闻到她长发上飘散的木兰花香,喃喃地说。
楚翘被他逗笑,轻轻地拍打着他的后背安抚他,“我当然要来送一送我的将军呀,你快放开,这么多士兵们还在后面看着,我还有东西要给你。”
祁镇闻言并没有立刻放开,而是更紧地抱住了她,“此战不难,但着实要花上一些时间,翘儿,莫忘了我。”
祁镇终于给了楚翘喘息的机会,不然真的要憋死他在坚毅的怀里了,楚翘从他的怀里钻出来,仰头看着他,示意他闭上眼伸出手,祁镇摊开手,闭上眼,长长的睫毛在高耸的鼻梁上投下阴影,楚翘看着他的脸,心里便欢喜,她把东西放在他手心,让他睁眼。
一枚护身符端端正正地躺在祁镇的手心,楚翘说,“这是翘儿从小贴身佩戴的护身符,也是翘儿母亲的遗物,如今赠与将军,愿将军明白我的心意,尽快归来。”
祁镇看着眼前语气坚定的小人儿,眼眶突然有些发酸,他出征打仗一开始是为了楚翘,后来是为了国家大义,大家都知道他劳苦功高,也知道他杀人无数早已不信鬼神,所以从未有人问过他怕不怕,累不累,可如今这样的一个小人儿站在自己面前,把自己贴身佩戴的护身符送给他,愿保护自己的神灵从此也护佑着他。
祁镇不能久留,他握住楚翘的手放在自己胸口,楚翘小脸微红,但并没有缩回手,她感受着祁镇的强壮有力的心跳。
片刻后,祁镇只说了句“走了”,然后翻身上马,不曾回头,楚翘看着他的背影远去,心里知道她的将军定会平安归来。
祁镇成年后,受再重的伤也不曾哭过,而今一个小小的护身符却让他心头酸涩,他在马背上揉了揉眼睛,假装是风沙迷了眼,他不敢回头,怕自己忍不住奔回去抱住翘儿。他的翘儿。
哒哒马蹄声里,祁镇听见了翘儿的歌声被风声从很远的地方送来……
“金戈铮铮铁马鸣
…………
将军几时归?
将军几时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