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庭院。
葱葱郁郁的植物占据了大半空间,一眼活泉上不断蒸腾着水雾,绕着周围的花草久久不散,而一旁雕着凰鸟的角亭里,一位看不清样貌的青衣男子,此刻正负手而立,身旁须发皆白的老者一脸怒容地看着眼前跪在地上的青衣少女,她的身后,是个少年模样的道童。
“道君,弟子知错了,愿受道君责罚。”青衣少女面有不甘,白皙的双手紧握成拳,身体因为愤怒而轻微的颤抖,使得流云髻上的簪花也随之摆动。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少女言不由衷。
“道君真真是教出了个好徒儿!”老者拂了拂袖子,背过双手,朝着身旁人看了过去。
青衣男子静默半晌,道:“衍儿。”
就见那道童上前一步,恭敬地作了个揖:“是,道君。”
“将她关入玄洞,三百年内不得踏出半步。”男子言语间无半分情绪,仿若处置的是他人弟子一般。
名唤衍儿的道童闻言身躯一震,抬起头看着面前挺拔俊朗的男子,嗫嚅道:“可是道君,青鸾她......”
“你可是在为她求情?”
“弟子不敢。”同情的看了一眼青衣少女,道童抿紧了唇,不再言语。
“不知星君可还满意?”青衣男子略微侧身,对着白袍老者问道。
“素闻太初道君那玄洞乃初出天地便已存在,内里机关万千,变幻莫测,单是洞里罡风都非常人所能承受,道君为人大公无私,小道佩服。”
“孽徒捣毁的灵药,星君大可列下名目,太初必定悉数奉还,对于孽徒之所为,也怪太初管教无方,在此向星君赔个不是。”
青衣男子说罢,向白袍老者作了个揖。
“道君不必如此,小道断不敢受此大礼!”白袍老者双手虚扶,言语间竟是透露着丝丝的惶恐。
被唤作太初道君的青衣男子不再做虚礼,转身呵斥那道童:“还不快带她下去?”
“是。”道童上前扶起青衣少女,后者双目含泪,却愣是倔强的不让泪水溢出眼眶半点,低着头,随着道童离开。
白袍老者见状,也对着太初道君作了个揖,告辞离去。
太初道君望着脚边小池中的清水,几株紫莲亭亭玉立,硕大的莲叶装点着如镜面般的池水,偶尔让水中小鱼碰个几下,四周便荡开几许涟漪。
许久之后,四周响起了那把低沉稳重的男声:“痴儿。”
......
李延川缓缓睁开双眼,身上已是一片汗湿。
原来,是个梦。
梦里那些人明明都是第一次见到,但却又仿佛相识已久。
拿起手机一看,已经是早上6点了。
李延川昨晚原本是要打坐修习戮仙诀的,虽说城市里灵气稀薄,但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聊胜于无么,可当他尝试运功的时候,体内筋脉竟有些微微的刺痛,惊得他连忙收了功法。
想必是短期内吸收大量灵气,筋脉承受力已到了极限。
于是,他索性就躺到了床上,打算睡上一觉。
可谁曾想这一觉竟然发梦了,都说梦境衍射现实,看梦中人的打扮言辞,难道那就是传说中的仙界不成?
想到这,李延川自己都笑了,左手食指上那枚古朴的戒指因为他的抖动,折射着窗外洒进来的阳光,竟是有些好看。
昨晚杨文昭抱着手机一直研究到深夜,对现实社会也有了更深刻的认识,因此,他便将储物戒里头留作念想的一些金条翡翠珍珠,一股脑的全都给了李延川,想着今天周末,正好可以拿一些去当了。
在世俗里,的确没钱寸步难行,李延川也知道这些对于他们来说都是身外之物,也就利落地收下了。
他扭头看向盘腿坐在地上的杨文昭,此时正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睁开了眼睛。
“七太师叔早。”
看着他身上那被汗水浸透的紧身短袖,李延川挑了挑眉,从衣柜里拿了一件出来给他:“一会洗漱完了换上,咱们去把你那些金银当了,也好给你买一些合身的衣服。”
“就听七太师叔的。”
杨文昭那近十小时的高倍速视频学习可不是白看的,现代科技的使用已经得心应手,甚至都敢自己洗头了!
也亏得他学习能力强,不到9点,他们已经站在了全市最大的当铺里。
店员打着哈欠给他们倒了杯水,揉着眼睛道:“二位想要典当呢还是购物呢?咱们店可是连锁的,明码标价,童叟无欺。”
李延川将早就准备好掩人耳目的挎包拉开,将戴着须弥戒的右手伸了进去,并掏出来一根金条:“这是清朝的金条,您给看看,值多少钱。”
就见那店员眼睛一亮,刚才还迷迷瞪瞪的,现在立马来了精神。
虽说以他的眼力没法鉴别这东西的真假,但至少他能知道这是真的金子。
要是这单生意做的好,那他可就有赚头了!
店员心里打着小算盘,面上则满是嫌弃,他来回看了看两人,沉吟半晌后,道:“这东西,你们打哪儿来的?”
“我听说你们店里的规矩,好像不是这样的吧?”
李延川心里嗤笑一声,跟他之前预料的一样,这家伙估计是想宰他们一顿了。
店员砸吧着嘴,流里流气地看着他们:“我看,这东西恐怕不干净吧?是,咱店里是有规定不问宝贝出处,我也就是好心提醒提醒二位,您这宝贝也就我们这儿敢要,您要不信可以上别家问问。”
“行了,你直接告诉我你们多少钱收吧。”
“得,既然您这么爽快,那我也就开门见山了,您这金条成色这么新,虽说上头有大清金库的官印,但这玩意儿现在一堆堆的,就这么跟您说吧,如果您死当呢,也就能给您个黄金的时价,当然,这还得等我验过是真金才成。”
杨文昭一听不乐意了,这小崽子那意思是我这金条是假的?
“把你们掌柜的叫来!”
突然被这么一吼,店员都给吼懵了:“哟呵,你小子怕是电视看多了吧?还掌柜?我告诉你,现在是法治社会,你们要是敢闹事,当心我报警啊!”
报警?
杨文昭冷笑一声,左手捏了个诀印,正想给他点颜色瞧瞧,一道苍老的声音大喝道:“吵什么吵?!”
上一秒还龇牙咧嘴凶相毕露的店员,见到来人立马换了副狗腿嘴脸:“老板您来了。”
李延川侧头看去,只见一位身着唐装的老人从外边走了进来。
“一大早就咋咋呼呼的!”老人照着店员脑袋就是一巴掌,随后对着两人道,“怎么,二位有何指教?”
“老先生,我们并不是来闹事的,而是来做生意的。”
老人盘着手里的两颗大核桃,笑道:“哦?看你们也就十七八岁的年纪,能有什么生意?”
李延川将手里的金条递了过去:“您先看看这个。”
金条?
老人先是非常专业地戴上手套,然后才将金条接过,掏出一个类似放大镜的东西,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越看越是心惊:“奇了怪了,这的确是清朝的物件,可怎么就能保存的如此完好?!”
李延川淡笑着瞥了眼早已瑟缩不语的店员,随后淡淡道:“这您就甭管了,只要东西是真的,其他的不重要。”
这东西一直被杨文昭放在储物戒指里,完全接触不到空气,相当于真空存放,当然没有任何损伤了。
老人看着李延川,缓缓道:“小伙子,市面上清朝的金条据我所知,有一块与你这一样,都出自大清金库,成交价在200万左右,以你这宝贝的成色,应该可以卖到更高,但不满你说,我撑死也就能凑200万,多的也拿不出来了。”
李延川闻言微微颔首,价格其实已经比他想的要高很多了,况且老人家好歹算实诚,也就答应了下来。
双方意向都已经敲定,手续也就很快地办完了。
看着手机上显示的银行卡余额,李延川对着杨文昭挑了挑眉:“走,带你购物去~”
就在他们准备要走的时候,一道清亮的女声响了起来:“耿爷爷,我又来当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