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多余装饰的内室,一位身着青袍的男子盘腿端坐于云床之上,周身仙气氲氤,出尘至极。
就在此时,道童打扮的少年推门而入,恭敬地俯下身子:“衍儿见过道君。”
男子对道童置若罔闻,仍旧一动不动的端坐着。
那衍儿似乎早已习惯如此,站直了身子道:“青鸾禁闭时限已过,眼下正跪在玄洞外,说是没有道君吩咐,不敢起来。”
过了许久,这宽敞的内室终于幽幽地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男子不怒自威的声音这才响起:“三百年,竟是过了。”
衍儿见他起身,便十分乖巧地跟了上去。
主仆二人一前一后地来到一座完全由石头堆成的小山前,此时,一身青衫的少女跪在洞口,低垂的头让人看不清她此刻表情,只是在听到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后,微微颤了颤。
“弟子见过道君。”略显飘忽的语调昭示着少女此时激动的心情。
“三百年来,可有收获?”男子语气平静无波,让人听不出喜怒。
“想不到玄洞内竟是充斥着混沌之气,经过三百年的苦修,弟子堪堪突破至上神境。”青衫少女终是按耐不住兴奋的心情,喜形于色地抬起头,希望得到男子的肯定。
男子微微颔首,一言不发的背过身去,好似在思考着什么。少女与衍儿对视一眼,心下暗道这又是何处惹来男子不快,皆不敢言语的垂下了头。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直到少女忍不住揉了揉膝盖时,背身对着他们的男子终于开口道:“这三百年来,你可曾怨过为师?”
“弟子不敢。”
轻笑一声,男子语气稍作和缓:“玄洞内罡风凌冽,机关重重,想必你也是受了不少皮肉之苦的。”
少女双眼湿润,哽咽一声,却是说不出话来。
......
当李延川再次睁开眼时,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一间到处贴着旧报纸和塑料薄膜的小屋子里。
居然又梦见那几个人了,还挺真实……
他抬起自己的右手,不由苦笑地摇了摇头。
虽说凭借他的记忆,能够释放许多超阶术法,但终究实力不济,不仅发挥不了术法真正的威能,强行施法还会遭受反噬。
“七太师叔,你醒了!”
杨文昭见李延川终于醒来,连忙将手搭在他的腕上,片刻之后可算是松了口气:“脉象沉稳有力,应该无甚大碍。”
李延川见他急得满头是汗,心下不由一暖,咧嘴笑了笑:“不用担心,我决定施展那驭雷诀时,就已经猜到了后果。”
杨文昭心紧抿着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我知道你心中所想,也不是什么秘密,索性就告诉你了。”李延川坐直了身子,眼带笑意,“你猜的不错,我所用的,的确是九天玄元大法。”
“可,可是,那九天玄元大法最低也要金丹境方可施展,因此宗门上下默行唯有金丹境弟子才能修习,七太师叔怎……”
因为我前世是上仙啊!早就将各类法诀秘术烂熟于心,哪还需要学习。
李延川当然不能这么说,只能将阳宜拉出来挡着:“因为师父早在拜师前就将各类法诀尽数传授给我了,其实世人都认为高阶术法必须境界到了才能施展,这从根本上就是个误区。”
“误区?”
“嗯,术法就好比一个大水库,法诀是打开水库的钥匙,境界就是水瓢,你从水库里舀出多少水,取决于你的水瓢有多大,而往往人们以为只有与水库相匹配的同等水瓢,才能够从里头舀出水来,这就是世人的误区所在。”
“只不过毕竟此等做法有违常理,稍有不慎便会遭受反噬。”
此等言论简直闻所未闻,杨文昭口中默默复述了一遍,随即一双虎目闪过精光,兴奋道:“七太师叔,我明白了!所以只要我有水瓢和钥匙,就能从水库里取出水来,只不过是量多量少的问题罢了!”
李延川笑着点了点头:“孺子可教。”
这可是飞升上仙后的顿悟,能够受此教化,也算是杨文昭的福分。
就在这时,那破败的几乎关不严实的房门被人从外头推开,小玉端着一碗粥走了进来。
“师父,你醒了?!”
小玉见他无事,将粥放到了仅有的一张小桌上,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徒儿小玉,多谢师父救命之恩!”
李延川见她还要磕头,连忙起身将她扶了起来,右手食指朝她额间一点,海量的信息就这么顷刻间渡进了她的识海里。
待她重归清明,李延川才道:“你全名叫什么?”
小玉闻言一愣:“我,我就叫小玉。”
虽然昨晚知道了自己的姓氏,但她并不想要。
李延川沉吟半晌:“既然如此,从今往后,你便姓柳,名如玉,可好?”
柳如玉?
小玉口中默念着自己的新名字,眼底泪花闪动,双唇激动的微微颤抖:“谢,谢谢师父,我有名字了,我终于有名字了!”
“弟子杨文昭,见过如玉师叔!”
柳如玉被边上这壮汉吓了一跳,随即又兴高采烈地咧嘴傻笑道:“我竟然都成别人师叔了!”
说罢摸了摸杨文昭的头,道:“乖~”
李延川见状哭笑不得,连忙示意她停止:“你收拾收拾,这便随我一起回家吧。”
家?
却不想他的这一席话,又将小丫头惹哭了。
我不只有了名字,现在还有家了!
柳如玉点了点头,一边抽泣,一边简单地收拾了几件衣服。
其实她也没什么行李,所以很快便收拾妥当。
待到三人回到李延川家里,已是傍晚了。
亏得杨文昭的惑心咒,这才让李钊将客房收拾了出来安置柳如玉,这一回,家里来的是远方表亲的遗孤了……
而晚饭时,从朋友家回来的林念乔依然对他们三人毫不搭理,这让李延川有点尴尬了起来。
按理来说,这不能够啊……一点儿也不符合他继母的性格。
难道,这逆转时空之后,他继母变了性子?!
……
夜里。
市刑警队。
王宁连续半个月都没有睡好,今天终于撑不住了,就算是他提早让自己下班,也已经到了晚上11点。
哎,没办法,谁让这是自己选的职业呢?
含着泪他也得说快乐啊!
机械地开锁,跨上摩托,王宁抬头看了看今晚的月亮,心下不由感叹。
这都多久没有回家陪老妈吃饭了……
“王警官,好巧啊~”
王宁让这突如其来的招呼惊出一身的鸡皮疙瘩,我滴个亲娘,这两天怎么总让他遇上这种人啊!
他们是专门去上了吓人培训班吗!!
“姚曼?!”王宁见着来人后,面色迅速地沉了下来,“哼,这里是会闲逛到的地方吗?”
姚曼勾起耳际散落的发丝,模样娇羞:“被你看穿了~我的确是特意绕了大半个城市,过来找你道歉的。”
“我想,咱们之间应该没什么好说的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一步。”
见他戴上了头盔,就要启动摩托车,姚曼慌乱中竟然上前抱住了他的腰身:“别走……啊!”
突然,王宁胸口闪过一片黄光,姚曼吃痛,倒退了几步。
看着手臂上犹如火焚的伤痕,姚曼一脸的难以置信,好一会都说不出半个字来。
而王宁则是愣了片刻,随即颤抖地掏出上衣口袋中那蓝色的幸运星,惊恐地看着她,一字一顿:“你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