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丞相一怔，眸光极为复杂的审视着乐儿，似乎要从她的脸上看出不丝丝的不寻常来，可是没有，竟然完全没有！
“那……毒害贵妃娘娘之人，究竟是何人！”究竟是何人，有这样大的胆子，胆敢公然与他文家为敌！
乐儿抬眸看了文丞相一眼，随即极为无奈的低下头来，缓缓地摇了摇头。
文丞相心头一沉，似支撑不力般倒退了两步，颓然的坐在了椅子上。不知过了多久，文丞相终于有了些许神思，抬眸定定的望着柳苡晴，略显沧桑的道：“晴妃娘娘叫老臣来，难道就是为了证明此事？”
就算此事与她的确无关又如何？如今他在意的是旭王与文雪儿的婚事，这两码事如何混为一谈？又有什么关系？
“自然不是。”柳苡晴缓缓走过来，让吹雪将乐儿带了下去，坐在了文丞相的斜对面，正了正色道：“文相难道不想知道，这毒害文贵妃背后的凶手，究竟是谁？”
且不说要不要为文贵妃报仇雪恨，难道文丞相就想看着文贵妃死得不明不白？她就是要赌一把，赌文丞相绝对不会弃此事于不顾！
果然，文丞相眸光微变，眸光沉沉的望着柳苡晴，许久才沉闷开口道：“难道晴妃娘娘知晓？”
“不论我是否知晓，文相只需告知你是否想要知晓便是。”柳苡晴并不直接回答文丞相的话，而是绕了一个大圈子。
文丞相沉默了许久，久久下不定决心。他心中何尝不知，若是此刻应下柳苡晴的话，那文雪儿的婚事上他自然得做些许让步。因此无论是选择哪一方，都是一个两难的抉择！
“若老臣告诉娘娘，老臣想呢？”文丞相似试探性的问了一句，眸光紧盯着柳苡晴的模样，不放过一丝一毫。
听到这样的答复，柳苡晴显得很不意外，轻笑了声，道：“若是文相想，那本宫自然是倾尽所有去给贵妃娘娘一个公道！”说到最后，语气越发的坚定，让人不自觉的增添信任。
文丞相身为一国之相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人敢在他面前如此笃定的说话，更何况，她作下的保证还是众人都无法保证的！可是，晴妃那样的模样，却让人不由得不信！
“不知晴妃娘娘，打算如何做？”文丞相很是小心，并没有马上应承下柳苡晴的话，而是反复斟酌确定着。
“此事自然不需要文相担心，文相只坐享其成便好。”柳苡晴不耐其烦的解释着，一步一步消除着文丞相的顾虑。
文丞相再次沉默下来，脸上神色莫名，似乎是在心中左右比对着。
“文相放心，只要文相应承了本宫所求之事，文贵妃的事情，本宫定会查个水落石出！不仅不如，那幕后之人，也但凭文相处置，皇上与本宫绝不会有二话！”柳苡晴沉声做下保证，如此的信誓旦旦，又如此的铿锵有力，让人不得不臣服。
文丞相眸光微闪，望着柳苡晴久久回不过神来，许久才道：“好！”
这一声‘好’字，其中包含了太多的内容，也意味着文丞相在两个女儿之间，不得不取其一，所幸的是，文丞相终究没有辜负柳苡晴的期望，终是选择了文贵妃！
“好！那本宫便与文相一言为定，不如便定下三月为期，三月之内，本宫必当给文相一个公道！”柳苡晴眸中闪现着坚定的笑容，让人不自觉的便有一种安心的感觉。“只是文相，不要忘记了自己的诺言才好。”
“出口的承诺，老臣自是不会忘，希望晴妃娘娘届时也不要让老臣失望才好。”文丞相别开头，似乎很是不屑那种背弃信义之人。
“有了文相的承诺，本宫便放心了，只是文相与本宫不过都是泛泛之交，还是立下字据为凭的好。”说罢，柳苡晴也不待文丞相应下，径自走到案桌旁，亲手写下了对文丞相的诺言。
文丞相眸光微黯，他岂会不知这晴妃的心思？只是如此……亦甚得他心！
很快，文丞相便与柳苡晴互相立下了字据，待一切尘埃落定之后，柳苡晴才轻声劝慰道：“今日文相能够应下本宫的条件，不论对何人，都是极好的，文相不必因此太过忧心。”
文丞相挑了挑浓眉，还未说话，便听到柳苡晴继续道：“俗话说强扭的瓜不甜，若是文丞相以如此强硬的姿态将文小姐嫁入旭王府……”
后面的话，不用柳苡晴再多说，想必文丞相这样深谋远虑的人定会考虑清楚。与其那样，倒不如接受柳苡晴的要求，倒是个两全其美的美事了。
“晴妃娘娘不必安慰老臣，老臣心中有数。”文丞相冷哼了一声，看都不看柳苡晴，对她的安慰更是嗤之以鼻。
柳苡晴也不介意文丞相如此行径，只是轻笑着，这文丞相历经两代君王，身上自有股傲气，而这分傲气，也使得他从本心对后宫女子抗议！更何况，他心爱的女儿还有可能是被这些后宫女子折腾的红颜薄命！
“晴妃娘娘若无事的话，老臣便先告退了。”文丞相将凭据收入怀中，向柳苡晴轻施一礼，随即便转身离去，也不管柳苡晴如何反应。
“文相慢走，只是回府之后，可要好生保管着这收据，若是一着不慎弄丢了……”柳苡晴端着茶水轻抿了口，轻声提醒道。
可正是这样轻言细语云淡风轻的提醒，让文丞相身子猛然一震，怔在原地不知静默了多久，终像是逃一般往外走去。步子没了之前的沉稳，竟带了些凌乱。
待文丞相走后，柳苡晴依然坐在那里未动，墨瑾之从内间走出，眸光含笑望着柳苡晴，失笑的摇了摇头。
“皇上以为臣妾的计谋如何？”柳苡晴偏着头笑问着，模样狡黠而聪慧。
“晴晴之计，自然是再好不过的。只是晴晴方才那样的话，怕是要让文丞相好几夜睡不着了。”墨瑾之嘴角勾着一抹几不可查的笑意，望着此般模样的柳苡晴，轻轻刮了刮她的鼻子。
柳苡晴的笑容更深了些，若放在平视，文丞相自然是不怕的。可今日朝堂之上有了文丞相首先毁约的先例，若是不收好那份凭据，难免担忧柳苡晴会循着他的先例毁约，届时，他又该如何是好！
只是，文丞相三番四次的率领众臣前来昭阳殿前闹事，若是不好好警戒一番，日后还不知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此次不过是借机给他一个教训罢了！
“皇上，可会责怪臣妾擅作主张？”柳苡晴貌若无辜的望着墨瑾之，眨着眸问道。
她不曾征得墨瑾之的同意，便擅自给了文丞相承诺，就算日后那毒害文贵妃的幕后主使查出来，怕也是要交到文丞相的手中的，就凭这一点，足够惹墨瑾之的不悦了！
“你呀！”墨瑾之用力的点了点柳苡晴的额头，无奈的道：“若是怕我怪罪，你难道就不做了？”
柳苡晴笑得越发肆意，摇头避开墨瑾之的手，浅笑着道：“这桩差事是皇上要臣妾来的，无论臣妾是否做好了，都已经尽力，皇上怎会怪罪臣妾呢！”
墨瑾之摇头失笑，“真不知这旭王该如何谢你才是。”
柳苡晴沉吟了片刻，突然笑着道：“臣妾不仅要旭王想着如何谢我，更要他好好想想该如何求我，只是到时，皇上可不要心疼了。”
紫月如今在她的手中，待三月之后，文家困局已解，旭王届时想要接回紫月，那还不是她一句话的事情！到时候，只要墨瑾之不插手，旭王又能奈她何？
正所谓入宫易出宫难，这人是他甘心情愿送入宫的，到那时候，难道旭王还有二话不成？
墨瑾之眸中闪过一抹疑惑，却又很快反应过来，抱着柳苡晴笑得开心，“自然不会，我心疼的人只有晴晴。晴晴放心大胆的去做，放心，一切有我在，必然不会有所差错。”
虽然依然是十分平静淡然的嗓音说着同样普通的话，可是在柳苡晴的心中，却是那样重的承诺！他在告诉她，只要有他在一日，便可以任性妄为一日，无须顾及他人，更无须接受旁人的目光！
柳苡晴的手回抱住墨瑾之，头在墨瑾之的怀中蹭了蹭，似窝在墨瑾之怀中撒娇一般，可是头上却传来一声叹息：“晴晴如此煞费苦心的为他们盘算，怕只怕事情顺利解决，反倒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了。”
如今的局面，似乎只是墨旭之剃头担子一头热，若是他朝一日事情解决，反倒是白白浪费了心思，岂非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皇上从哪里听来的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柳苡晴从墨瑾之的怀里退出来，眉头微挑望着墨瑾之，眸中有着深深的不赞同之意。
墨瑾之眉头随之挑高，随即道：“如此说来，晴晴心中自是有数了？”只要不是墨旭之的一厢情愿，其他的事情哪有不好办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