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病房的门被合上,阮凝再一次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之中。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的话,也许程景同就不会死,她记得最后的那一刻,在冰冷海水之中,是程景同拼了命的护着自己,一直坚持到了救援的船只来临的那一刻。他让她坚持到了最后的一刻,然而他自己……
一想到这儿,她刚刚还干涩的眼眶再次涌出了泪水,她的身体也因为悲伤而控制不住的急剧颤抖着。
“景同!我对不起你……”
阮凝一遍一遍的呼唤着程景同的名字,一遍遍的在跟他说着对不起,然而所有的歉意和悔恨好像都被卡在了喉咙里面一样,怎么也说不出来。
明明喉咙已经干涩了,然而阮凝却还是停止不了自己的悲伤。
“景同!”
忽然,一丝微弱的又嘶哑的声音从她的喉咙里面冒了出来,阮凝不由得心下一惊。随即她便忍不住又叫了一声。
“景……同?”
听到从自己喉咙里面发出的声音,阮凝泪水像是决堤了一般汹涌而下……
放心不下病房里的人,仲承望很快就走了进来,没想到刚好走进来的时候就听到床上的阮凝正在用着及其微弱的声音喊着程景同的名字……
“凝凝?你……你会说话了吗?”
仲承望快步走到阮凝的床边,一脸认真的看着她,似乎不敢想相信阮凝竟然可以开口说话了……
“承……望!”
似乎仍旧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发出了声音,阮凝下意识的轻轻地唤了一声仲承望。
亲耳听到阮凝发出声音,仲承望也控制不住的自己的激动的心情。虽然他的心情又复杂又沉重,但是这一刻他又是真的发自内心的为阮凝感到高兴。
“凝凝,你真的可以说话了!”
“医生!”
阮凝哭着向仲承望指着门外,看着她的手势,仲承望很快就明白了她的意思,随即慌忙跑出去叫着医生。
看着仲承望匆忙跑出去的身影,坐在床上的阮凝像是忽然瘫软过来一般,明明这对于她来说是天大的好消息,然而这会儿她却没有感到一丝丝的喜悦,反而心里面还多了几分莫名的悲伤。
为什么上天总是要跟她开这样的玩笑?为什么要在她历经噩耗的时候让她忽然能够开口说话?
一想到程景同永远都回不来了,阮凝难过的将头再次埋在了膝盖里。然而这次,她的喉咙里竟然发出了嘶哑的呜咽声,像是在极力配合着她的难过一样……
就在阮凝正陷在自己的难过里无法自拔的时候,仲承望带着医生快速的走了进来。
“凝凝,我带医生来了……”
仲承望不停地在边上安慰着阮凝,看到旁边站着的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阮凝很快就收回了自己的泪水,见状,她只好配合着那医生做着检查。
“医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见医生停下了自己手头的动作之后,仲承望连忙走到旁边紧张的问道。
“经过刚刚简单的了解,我们初步断定是因为这位病人忽然受到了外界的刺激,又加上巨大的心理落差才导致这忽然的发声……”
听着医生的解释,仲承望不禁默默地看了眼床上的阮凝,只见她木讷的听着她们的对话,那双淡漠的眼眸里,除了悲伤以外看不出任何的情绪,更别提是欣喜了,看到这儿,仲承望不禁默默地叹了一口气。
“医生,那这次发声只是暂时性的吗?会不会一段时间过后,又重新回复到了之前的状态?”
“按理说应该是不会的,但是前提是要从现在开始接受治疗,如果不接受治疗的话,可能会严重的破坏声带,还可能导致更为严重的后果。”
听着医生的话,仲承望的眉头不禁深深的皱了起来。然而看着床上的人仍旧是毫无反应,似乎还游离在他们的对话之后一样,见状,简单的跟医生聊了几句之后,仲承望就赶紧将他们送了出去。
轻轻地合上病房的门后,仲承望这才缓缓地走到了病房前,拉过椅子后他便坐了下来。
“凝凝?刚刚医生已经说了,你要从现在开始接受治疗。”
床上的人像是忽然反应过来一样,开始缓缓的扭过头来看着仲承望。
“景同都不在了,我没有心情!”
阮凝打着手语说道,她的神情坚毅,似乎像是决定好了什么一样。程景同不在,她现在一点想要治疗的心情都没有。
看懂了她的意思后,仲承望不禁愣了愣。
“凝凝,景同已经回不了。”
“不,他只是还没有被找到,我相信他一定还活着的。”
阮凝的手势做着做着,她的眼泪便无声的从她的眼角滑落了下来,似乎仍旧不敢相信这事实一样。
看见阮凝颤抖的哭着,仲承望的心里也十分的不是滋味儿,随即他便没有再说下去了。
这种时候还要怎么安慰她?他实在是开不了口。
这巨大的伤痛也只能留给时间去治愈了,但是不管这个过程有多漫长,他都一定会陪到他的身边。
此刻,程家老宅。
孙淑惠和阮婉正在客厅里聊着,忽然顾铭快步的走了进来,看到他走进来,孙淑惠连忙站起来走了过去。
“顾助理,我的景同还是没有找到吗?”
孙淑惠拉着顾铭的手不停的问着,似乎着急的不得了。
“救援队已经回了,然而还是没有找到他们的踪迹,我们从救下来的人那里了解到,早在沉船开始的时候,程先生就已经和夫人掉进了海里……”
“我的景同!”
“阿姨!”
“孙夫人!”
看到孙淑惠忽然晕了过去,一旁的阮婉惊吓的喊出了声,还好顾铭眼疾手快即使扶住了她,随即他便赶紧扶着她坐到了旁边的沙发上。
“阿姨,喝点水!”
阮婉一脸紧张的给孙淑惠喂着水,看到她一点一点的恢复过来之后,她这才渐渐地松下了一口气。
“我的景同啊!我早知道那个阮凝就是个扫把星,自己死了不算还要拉上我的景同,我苦命的儿子啊!这才二十多岁就……”
孙淑惠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边哭边骂着,似乎心疼得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