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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5章 质问

皇宫之中。

四处仍然沉浸在新春的喜庆里头,宫女们捧着瓜果点心,忙碌的穿梭在长廊和甬道之间,给各宫各院的娘娘们送去新年的第一份早膳。太监们穿着一新,迈着齐整一致的步伐,不知是去往何处。

新的一年,皇宫里果然是颇有一副新年新气象的意味。

然而,此刻的戴觅云却无心理会这一些,她能觉察到,当她经过他们的时候,所有的人都在向她侧目。

一如当初她刚入宫之时,所有人都用奇怪的目光盯着她看,她甚至还能听到她们那带着嘲笑的谈论声,虽然轻微,却不绝于耳。

戴觅云不由得拧眉,走得越发的快了,她的心中只有一个念想,那便是快点找到夏侯骏烨,把事情问个清楚明白。

宫中有规矩,文武百官进了宫门之后,必须下马下轿,步行而入。戴觅云把马匹押在了军爷那里,又询问了好些人,才知道夏侯骏烨此刻还在寝宫里。

从宫门到夏侯骏烨的寝宫,她足足走了半个时辰,由于走得太急,就连鞋底磨破了一个小口子也没有发现。她分不清楚,那股疼痛到底是来自脚底,还是来自心里。

此时已是巳时,一大队一大队的宫女正端着早膳站在外头等着。

按照规定,没有夏侯骏烨的传召,是不可随便进入他寝宫这一片范围的,戴觅云凭着身上的飞龙佩,才一路无阻的走到了这里。

方走到门口,便看到了正匆匆往外走出来的小福子。

小福子面带微笑,小心翼翼的合上了大殿的双门,无意之中瞥到了不知何时来到门口的戴觅云,不由得怔了怔,随后大步上前来问道:“戴大人,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一大早的,他也未曾收到过夏侯骏烨的指令,让他去召戴觅云入宫啊?而且,看着戴觅云这气势,似乎有一种来者不善的意思。

戴觅云攥紧了拳头,唇色铁青,冷冷的睨着小福子,笑道:“我为何会出现在这里,福公公不是应该比我更清楚吗?”

小福子却是被她说得糊涂了,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问:“戴大人所指何事?”

戴觅云懒得与他周旋,开门见山的说:“麻烦福公公帮我通禀一声,就说我有事要求见皇上。”

“可是……”小福子认真的看着她,后半句话却是哽在了喉头。难得没有朝务要处理,夏侯骏烨睡到了这个点还没有起床,方才他进屋的时候,夏侯骏烨还特地嘱咐了晚一点才会用膳,不过,想来若是戴觅云来找皇上的话,皇上一定会无条件的选择见她。

小福子想到这里,便把后面的话吞进了肚子中,笑吟吟道:“戴大人请稍等,咱家这就去给您通禀。”

说罢,就转身重新进了殿内。

夏侯骏烨早已听到了戴觅云的声音,原本还浑浑噩噩的脑袋登时就清醒了,惬意的伸了个懒腰,半坐了起来。

小福子仔细的走至他的床前,行了个礼:“皇上,戴大人来了,说是有要事要找您商量。”

夏侯骏烨微微颔首,顺手拿起明黄色的外衫,披在了身上:“朕知道了,让她进来吧。”

看来昨儿个晚上的暗示似乎起了些作用,才隔了没几个时辰,她便自己找上了门来,一醒来就能见到她,这真是新年伊始最好的一份礼物。

小福子迟疑的盯着夏侯骏烨看了几秒,小声的提醒道:“皇上,只怕是不妥吧,您是君主,更是名男子,与戴大人是君臣有别,男女有别……如此衣冠不整,只怕会惹人非议,不然奴才让戴大人再外头稍等片刻?”

“不必。”夏侯骏烨抬手,示意他不必多此一举,“对了,你传令下去,今日的早膳朕不想吃了,让宫女们都退下吧。”

“是……”小福子迟疑了片刻,知晓自己的劝阻只是徒劳,只好顺从了夏侯骏烨的意思,转身之际,似是又想到了什么,停下了脚步,谨慎的提醒道,“皇上,戴大人今日的面色似乎不好,不知是没有睡好,或是其他的缘故。”

夏侯骏烨挑了挑眉,发出了低沉的沉吟:“朕知道了。”

小福子说罢,头也不回的踏出了门栏,方出殿门,戴觅云略带焦灼的俏脸便映入了他的眼帘。在小福子的印象当中,他几乎很少看到戴觅云如此失控,人前的她,总是淡然自若,静柔温婉,带着一股令人不敢亵渎的清冷气息。

想来她的确是有什么急事,才会露出这样子的神情来。

小福子下了台阶,轻声细语的跟她说:“戴大人,皇上让您进去说话。”

“有劳福公公了。”戴觅云匆匆行了一个礼,遂大步推门而入。

小福子无奈的叹息,随后又严厉的扫视着面前的宫女们:“今儿个皇上没有食欲,早膳都撤了吧,还有,身在宫中,你们都要管好自己的嘴,哪些话该说,哪些话不该说,心中要有个度量,都听明白了吗?”

“是。奴婢们明白了。”所有的宫女们惶恐不安的屈膝。

小福子的话分明是在警告众人,今天所发生的事情全当做是没看见,一定要谨言慎行,否则便会惹祸上身,大祸临头。虽说在夏侯骏烨跟前办事的都是千挑万选,伶俐聪明的,然而小福子还是不大放心,特地又叮咛了一遍。

等到一应宫女全都退下了,小福子才回转身子,轻轻的将门合上,站在门口替二人把风。

按照往年的惯例,各宫的嫔妃们会在正午的时候与田欣兰一起过来请安,若是被田欣兰知晓了夏侯骏烨竟然放戴觅云进他的寝宫,怕是又要惹出什么风波了。

不过……今日的戴觅云的确是有些奇怪,小福子在扇门外守了一夜,尚还不知晓宫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隐隐觉得有些不安,于是在和上门之后,又悄悄的附耳在门板之上,留意着殿内的动静。

戴觅云阔步走进内殿,便看到夏侯骏烨慵懒的坐在宽敞的龙床之上,三千青丝还未梳理,直直的披散至他的腰间,他的身上披着一件明黄色的便服,此刻松垮的滑落在肩头,颇是诱人,素白的里衣尚未扣紧,露出一大截麦色的肌肤……

戴觅云蹙了蹙眉,她没有想到进了门之后看到的会是这样的场景,一双眼直勾勾的盯着他清瘦的锁骨,随后便飞快的移到了他那张清雅的俊脸之上。

未曾束发的夏侯骏烨,有着一种别样的妖娆,加之没有穿上那象征身份的龙袍,看起来倒是亲切了不少。

不得不承认,这样子的他,令人怦然心动。

可是,戴觅云马上就联想到了不久之前发生在自己家中的事情,她们戴府上下被他害的鸡犬不宁,而他却依旧在温软的龙床上蒙头大睡?有的时候想想,她真的是恨透了这个蛮不讲理的时代。

夏侯骏烨见她目不转睛的注视着自己,一双眸子里闪烁着复杂的情绪,欲语还休,可爱极了。

他喜欢的,正是这个不矫揉做作,豪爽而真实的女子。

若是换做别人,哪里敢一直盯着他的胸膛看?早就娇羞的转过了脸,而她却是毫不避讳的直视着她,比起从前她那小心翼翼的态度,夏侯骏烨更喜欢如今这个大胆却真诚的她。

宫中的女子,都把他当做了皇上,而只有她,将自己看做了一个与民平等的男人。

“一早就找朕,有什么要紧的事吗?”夏侯骏烨勾勒出一道浅浅的微笑,手上穿衣的动作停滞了几秒,然后才接着去系胸口的带子。

戴觅云别过了头,不让自己看到他那张带着笑意的俊脸,最近的她变得很奇怪,只要一看到他的笑,就仿佛能将过往的那些恨意都一笔勾销,可是,如今握在她手上的,是几十个人的性命,而不单单是她一人的荣辱。

肩头的重担让她不得不把事情的原委弄个明白,而且,或许她调查出了这件事情的源头,就能抓到当初那个祸害她的凶手。

戴觅云咬了咬唇,向夏侯骏烨中规中矩的行了个礼:“微臣参见皇上。”

突然之间的生疏语调让夏侯骏烨心中有些不舒服,凝视着她,开门见山的说:“朕不喜欢你这样子的语气,往后若是没有旁人的话,行礼这样子的事就免了吧。”

戴觅云并没有因为他说的这句话而觉得感激,而是直爽的开口:“既然如此,那微臣便直言不讳了。皇上最近是否在彻查我爹爹的事情?”

“你怎么知道?”夏侯骏烨提着衣裳的手指渐渐的缩紧,心中登时升腾起一股不安的感觉。

“那今儿个闯进戴府的那支队伍,也是皇上派遣来的吗?”戴觅云听到回答,热乎乎的心骤然凉了一截。

夏侯骏烨困惑的凛眉:“什么队伍?”

原来她一大早的入宫,竟然是来质问他么?看来,事情的确如他所想一般,他一直秘密进行中的那件事,被泄露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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