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兄弟之见,蜀疆和郯国的战事,是何胜负之数?”
红袖一愣,口边的茶碗慢慢放了下去。
“程兄怎么看。”
程风问着红袖,其实似乎自己早想了半晌,点点头,皱眉说道:“蜀疆势若猛虎,这次重战郯国,本应有十分的把握,只是那萧将军着实有过人之术,竟然在种种于他不利的情况下,还能维持不败的战局,世人将他看做神将,果真不是虚赞啊!”
红袖的疑惑到底些微透露了出来:“小弟听说,程门向来不理这些事,看程兄今日的表现,似乎传闻也并不属实呢。”
程风哈哈笑道:“国家兴亡,于我程门也有干系,怎么能一点都不关心?”
红袖心中一喜,忙上前道:“程兄,萧兄弟有一个不情之请,还希望程兄能够助我!”
“什么事?兄弟尽管说就是。”
红袖看着他,一字一顿地说道:“程兄能否帮我出城?”
程风面露疑色,笑道:“萧兄弟出城,所为何事?”
红袖想了想,正色说道:“正如程兄说的,国家的兴衰荣辱,我们不能视之不理,萧某为边疆的战事忧患,希望能尽一份绵薄之力,只是我现在的境况,程兄是知道的……”
程风点了点头,淡笑不语,静静地拿起手中的茶碗,一下一下,吹起上面漂浮的茶丁来。
程风的态度,让红袖有些忐忑不安,她不知道这句话说得有何不妥,心内开始犯疑。
“程兄,莫非……”红袖忍不住开口。
“哈,萧兄弟!”程风站起身来,拍了一下红袖的肩膀,笑道:“过段时间程门还要出外狩猎,兄弟想邀请你一同前去,不知道萧兄弟箭术如何?”
红袖勉强笑笑:“我不会箭术。”
“那没什么,如果萧兄弟有兴趣,我可以让我二弟教你,兄弟有所不知,我二弟慕容寂,可是有名的神箭手呢!”
红袖点点头,心中有些落寞。
程风会意,笑道:“我知道萧兄弟的心思,送萧兄弟出城,若是放在平时,程某定然不会推辞,只是现在情势有些不同,两军交战之际,各关口盘查十分严格,我听闻,凡有因恐惧战事而偷偷潜逃至外的百姓,皇宫抓到,严惩不贷,家人老小都要受到牵连,我们程门倒是不怕的,只是萧兄弟是个有挂牵的人,若真一步不谨,纵使我们能保得兄弟周全,只怕府上的有干连的人,都难逃国法,萧兄弟还要三思而行啊!”
红袖一怔,看着程风,程门消息通达,若朝廷真有此旨意,自己贸贸然出城,那起盯着爹爹短处的小人,保不准会大做文章,不仅对整个将军府,只怕对爹爹,也有不利。
一丝愁绪飞上红袖的眉端,她的目光黯淡下来,程风一直盯着他,见他惆怅,心中某处竟微微一动,忙别开自己的视线。
为什么心底会突然有一种奇怪的悸动?很自然地想要帮他,想要把他的愁绪挥散,这种感觉从来都未曾有过。程风眉头一皱,这样的自己,突然间让他感觉陌生,怎么可以在一个男子身上……他极力遣退自己莫名的思想,笑了笑,说道:“萧兄弟既然关心前方战事,我自然会派手下每日前往打探,及时把消息告诉你,我想,凭将军神勇,只怕蜀疆一时半刻也不能奈我们如何,兄弟觉得怎样?”
红袖微笑:“既然如此,就有劳程兄了。”
红袖在程门的住所设在庄中西侧,小童领着她,在迷宫一样的庄里穿行,程门的长廊曲折古怪,房间鳞次栉比,很少有高阁,红袖忽然想到很小的时候,在父亲的书房看到的一本有关异域风格的专著,上面似乎有过这种格局的介绍,这样的念头一生,顷刻间,觉得程门的黑门白墙都有些眼熟起来。
程门的建筑,怎么会有异域风格?
不过是一闪念的迟疑,正当红袖走到一间屋子门前的时候,她的思绪,忽然被一阵吵闹吸引去了。
“讨厌,给我走开呀,听没听见!”不用猜,也知道是兰儿,一定是还在为那玉佩生气呢,红袖的脚步止住,犹豫了一下,不知为何,她忽然觉得兰儿身上有子若的影子。
茶杯摔在地上的声音,小丫鬟哎哟一声,红袖眉一皱,继续向前走去。
“呀,你怎么样?傻丫头,茶杯碎了,怎么能直接去用手捡呢?拿来我看看!”
红袖又站住了。
似乎也不尽然呢,红袖为自己的武断淡淡一笑。
下意识地摸向腰间,那里是兰儿摔在她身上的玉佩,耳边忽然回响起程风的话来:“我这个妹妹,偏有这段痴处,平生最喜欢搜罗女儿家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我也拿她没办法……”
红袖决心已定,毅然敲响了门。
兰儿亲自去开门,看到他,一愣,马上赌气扭过头去:“你来干嘛——东西都还给你了,还想怎样。”
红袖笑着摇摇头:“兰儿姑娘,今天实在多有得罪,我来到府里,绝不是为这区区一只玉佩,更没有你说的那么小气,这实在不值什么,如果兰儿姑娘喜欢,在下这就送给姑娘,萧某希望,能平了姑娘心中的气,能和你,做个朋友。”
兰儿慢慢回过头来,看看红袖的笑容充满诚意,回思她的一番话,不觉惭愧,接过玉佩,脸竟然有些发红:“你,你真的要送给我?”
“当然,只是这庄上奇珍异宝也有得是,这等货色,你别嫌弃就好。”
“我怎么会嫌弃?我……”兰儿侧过脸去,摩挲着玉佩的络子,小声说道:“其实……不是我不还给你,只是,只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