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百姓总是对未知的事物有着充分的好奇心,尤其是遇到麒麟降世这种稀世罕见的事情,于是乎宁远城的街头巷尾谈论的都是这件事情,都说“圣人出,王道行而见麒麟”,那麒麟出现在郑府少爷诞辰的时候那郑府少爷将来必定是个圣人,有的神乎其神的说自己见到麒麟了,那麒麟如何如何,有的还说那小少爷生下来让麒麟拖着飞了一圈......
消息自然也传到了郑星辰的耳朵里,看着王氏怀里的儿子,郑星辰莫名的皱了皱眉,有些许的烦躁,王氏看见丈夫的举动便知道丈夫在想干什么。
自从宁远大捷后,刀门虽实力大损,却挣到了个忠君为国的名声,加上这几年丈夫的苦心经营广施仁政,宁远城靠着边境运输,与北齐通商,也算是自给自足。宁远城修缮的固若金汤,刀门实力也得以发展,宁远城里不能说兵多将广,算上征兵和驻守在宁远的刀门门人也确实有了三万人马,江湖和朝堂上隐隐有刀门一家独大的意思,朝廷中也总有些不一样的声音,王氏的父亲就是陈朝的兵部尚书,来信就提到过,陈帝身边有人吹风,隐约有怀疑刀门在边境拥兵自重,加上江湖中对立的剑门觉得刀门隐隐的崛起对自己在江湖和朝廷中的地位有威胁,便发动朝廷里的亲信在陈帝身边挑唆,还好王氏的父亲加上朝廷大臣对刀门在边境做的事情有目共睹,大力支持,才让陈帝没有发作。
这次麒麟降世,肯定隐瞒不住,这宁远城里虽说刀门郑家一家独大,但也说不准有朝廷和江湖其他派系的人,如果让别有用心的人大肆鼓吹麒麟降世未来将有圣人出现在刀门郑家,难免会多些口舌,拿这件事情做文章,中伤刀门和郑家在宁远的守军地位。这才是真正让郑星辰不安的原因。
“既然躲不掉,消息肯定也会传到京中,不如让王先生写封折子奏报祥瑞,最近陈帝新纳了位禧贵人,说是国色天香,颇得陈帝宠爱,最近门中去蛮荒神域狩猎,确是得了几匹难得的兽皮,那几匹玄狐皮我让人裁成大氅送进宫去,加上最近与北齐通商所得金银给朝廷送去,以表祥瑞降临,让王先生做那么一篇花团锦簇的文章,陈帝必然欢喜,朝中自有我父亲为咱们撑腰,夫君不必烦忧。”王氏抱着怀中的麟儿道。
“呵呵,雪儿,让你费心了,那兽皮颇为难得,那头犀首的兽皮价值千金,那几匹五色玄狐皮本就是世间少有,本想作为给岳丈的寿礼,没想到只能用在这种地方,让我心里颇为烦躁,我们认为江湖中人本着忠君爱国之心,不想让大陈疆土受他国侵占,哪怕拼得我刀门一人不剩也不容一人犯我大陈,如今边境安稳,我却落得个受人猜忌,江湖排挤的局面,这让我有些心灰意冷,让你费心了。”一束阳光从窗上照进来,照在夫人脸上,眼见得夫人并没有因为怀孕生子而变得身材臃肿,反而变得身材更加丰腴,浑身散发的母性气息也让郑星辰更加安稳。郑星辰心情逐渐平复,站起身来,走到夫人面前轻轻将她揽入怀中。
“夫人费心了。”王氏脸颊绯红,倚在丈夫怀中,听着丈夫坚强有力的心跳,心中安稳不少。
“郑好,请王先生来一趟,有事相商。”
约摸半个时辰,这个王先生便出现在了郑府门前,这位王先生本名叫王文达,字润道,号半山先生,本是江南儒学大家王家的旁支子弟,由于家境贫寒,最后只能到一家书馆作先生,在琴棋书画、天文地理都颇有建树,不像一般读书人独修儒学,王文达博彩众家之长,对佛、道、阴阳五行皆有参悟,骨子里狂放不羁,不屑于科举做官,天性好酒,被江南文人誉为“王狂士”,这让本就贫寒的家庭更加雪上加霜,恰逢郑怀宇游历江南访友,偶然看见醉酒的王文达在酒楼作诗,郑怀宇便上前攀谈,一来二去,虽说郑怀宇觉得此人轻狂,但深深被此人才华折服,便一同饮酒,相谈甚欢,时间一长便成为至交。
郑怀宇带领刀门上下远赴宁远守卫国土之时便与他修书一封,书上仅几个字“吾欲挥刀破敌虏,宁远城中候王狂”,那王文达便骑着一头小驴一路从江南赶来,宁远城中郑怀宇见到王文达仰天大笑,引为知己,让他跟在身边,排兵布阵、军情文书都交由王文达处理,王文达在宁远大捷中屡献奇谋,大破敌军数次,从此刀门郑家便更对这位王先生佩服不已,吃穿用度,都与自己家人一样,亲近异常,这王文达也认为郑怀宇对自己有知遇之恩,也对一切事务更加用心。
“劳烦先生来一趟,有件事情还得麻烦先生。”郑星辰迎出门拱手道。
“自家人何来客气,我这人无儿无女,父母早已过世,你兄长与我有恩,你们刀门郑家就是我王狂的家,哪来那么多客气话?”王文达笑着说。“自家人就说自家话,这次唤我来我猜肯定是因为麒麟降世吧,说吧找老夫何事?”
“自然什么事情都瞒不过您的眼睛,要不兄长怎么常说您是个高人呢。”郑星辰笑道,便将自己对朝廷与江湖各门各派中对刀门的猜忌,目前的形势等等所有的担忧说给王文达。“呵呵,星辰你的担忧也是我最近所想,雪儿夫人说的对,与其让别有用心之人在这上面做文章,不如这时候向朝廷说清楚,这麒麟降世乃是国运昌隆、边境稳固的象征,而不是让别有用心的人想到别处,那就辛苦你来替老夫研墨,老夫给这位陈帝作上一篇花团锦簇的贺表奏章便是,朝廷中自有你的岳丈大人替你说话。”
王氏将怀中的麟儿交由乳娘抱着,亲自伺候王文达笔墨,郑星辰铺好宣纸,不多时一篇花团锦簇的贺表奏章便做好了,“老夫作文半生,也没做过这样的文章,但愿这篇文章能解你现在的困局。”郑星辰捧起墨迹未干的奏折,仿佛看着解开现在心中忧愁的钥匙,喃喃道“自然能解。”兀自叹了口气便唤郑好进来,让他亲自押送贺表奏章和贡品进京。
“先生晚间在家里用饭吧,我叫厨房做几样您爱吃的菜,咱们喝几杯,犬子尚未起名,在下才疏学浅,还请先生为犬子赐名。”
王文达看向乳娘怀中的婴儿,他这一辈子无儿无女,无牵无挂,这刀门郑家让他重新找到了家的温暖,看向这婴儿更像是看自己的孩子一般。“这个不须说,这孩子有麒麟赐福,自是福缘深厚之人,未来这小子的课业就交由老夫,老夫定倾囊相授。”“这自不用说,还请先生费心。”郑星辰拱手道,“这孩子由降生之时就有麒麟降世,又险些坠地幸得麒麟涎起,这乃是天赐之子,我看就叫郑麟,字天宇,这宇和予乃是同音正合了这孩子天赐之子,你们夫妻俩看怎么样?”王文达捋着胡须说,郑星辰夫妇听闻大喜,“就叫郑麟,郑天宇,极好,极好!”说罢便王氏便出门张罗酒菜,二人饮至二更天方才作罢。
半月后,郑星辰正在军营中练兵,身边亲随来报,天使将至已在宁远城外十里,郑星辰赶忙携带军营中大小官兵出宁远城门列队迎接,为此郑星辰特意穿上了宁远将军的官服,这官服自从大哥郑怀宇宁远大捷后被赐官宁愿将军以后,这几年来基本就没有穿过,郑星辰还是习惯穿便服,对于朝廷所谓的赏赐,郑星辰打心底不屑一顾,可能是江湖中人对于现在的朝廷心有不满,也有可能是郑星辰心底里并没有想过日后能够登堂入室封妻荫子,心底里只是单纯的想在国难之时能够带着刀门出自己的一份力罢了。
半晌天使至,来的天使是两人,一个黄门郎官,另一个是自己岳父的亲信,自己在京中的好友骠骑校尉左贤,郑好和派去押送物资的刀门一干人在天使一行列中,黄门郎官高喊一声宁远将军接旨,郑星辰带着身后大小官兵齐刷刷的跪下听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宁远将军郑星辰,骁勇持重,忠敏持恭,厚德仁政,着升一级兼领兵部侍郎衔;刀门上下,忠君之事,守边有成,着守城有功者补缺兵部。今有仁兽麒麟降世于宁远,皇天庇佑,国运隆昌,宁远守治有方,着赐宁远将军金三千,银五千,布匹辎重若干,由骠骑校尉左贤代朕劳军。”郑星辰带着一众官兵叩谢天恩,接旨后,与黄门侍郎和左贤寒暄一阵,便领着二人往军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