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广孝笑着点点头“如我所料。”说着伸手抓起郑麟的双手反复观看,又丈量了郑麟双臂,说了句“随我来。”便转身向后院走去,三人随后跟上。
来到后院看见一间用茅草和木板搭好的硕大工坊,工坊中传来叮叮当当的打铁声响,三人闻声慢慢走了进去,里面几个人见欧广孝带人进来,便停下手中的活躬身行礼。欧广孝摆摆手“继续做你们的活儿。”转身对三人说道“老夫隐居在京郊称病,但是技艺却不能丢下,收了几个有天赋的徒弟,如今也小有名气。”
郑麟从没进过工坊,对什么都十分新鲜。欧广孝带着三人来到一个巨大的铁炉旁,缓声道“这炉自从为先帝锻刀以后再未开启,但这炉中之火老夫却从未让其熄灭。”郑麟好奇问道“这是为何?”“这火乃是天上紫雷火种,老夫一直保留至今,火从未断过,如今又要重新开炉啦,老夫所用淬刀之水乃是采取龙首山顶万年寒冰所化之水,每一步工序都要占据天时地利人和才能真正淬炼一把好刀,人们都说千锤百炼,在老夫这里才刚刚开始。”说着又转身来到一口箱子前,从怀中拿出一把钥匙打开箱子,箱子中呈放着三块奇形怪状的矿石,“老夫当年走山访水遍访各地,搜集了各种矿石精髓,别小看这些矿石,每一块都是每处矿中的精华所在,整个矿脉中孕育出来最好的一块原石,万金不换。老夫为了等你专门留了这些。”
王彦广哈哈笑了起来“不必,老夫这次前来带来上好的炼器材料,就放在车上”,说着吩咐人取来,不一会便有下人捧来一锦盒,王彦广打开“来看看老夫带来的材料可合你心意?”欧广孝近前一看吃了一惊“天外陨铁?”王彦广捋着胡子哈哈笑道“正是,小婿临行之前将此物交给老夫,为麟儿锻刀所用,你看如何?”欧广孝像是见到了一个刚出生的婴儿一般小心翼翼的将锦盒内的陨铁捧在手上左看右看“老夫炼器一辈子,虽说也见过天外陨铁,但品质这么好的确实从未见过,好,好,好。”说着接过王彦广手中的锦盒将陨铁放入其中又从自己的箱内挑出一块矿石放在里面,大吼一声“开炉!”
几个徒弟见师父吼出开炉二字,都放下手中的活,聚了过来“准备一切应用之物,老夫要今日开炉,这是老夫收官之作,你们务必守口如瓶,不得向外面透漏一点风声,听懂了没有?”几个徒弟沉声说是,便都忙了起来。郑麟看得新奇,聂春风在他耳旁“长见识没有?一柄绝世兵刃降世也是对锻造者的考验,好好看着,长长见识。”不一会几个徒弟在工坊外抬来一张香案,上面摆上了三牲贡品瓜果,一个徒弟一脸郑重的请出一个排位摆在正中,郑麟定睛看去,上面写着先祖欧冶子,顿时吃了一惊。
聂春风在旁边看着郑麟的反应笑笑没说话。一切准备完毕后,欧广孝郑重的接过徒弟递过来的香在烛火上燃起跪在案桌前沉声道“不孝子孙欧广孝敬先祖,此次锻刀受广孝恩人所托,乃是广孝封山前最后一柄兵刃,感愧先祖厚赠恩德,望祖宗庇佑,广孝收官有成。”说着便磕了三个头,起身后将香插在香炉中。欧广孝望着袅袅香烟叹了口气,转身看向郑麟“兵器者,大凶也,成正道则匡扶天下,开宗立派;入魔道者则圣灵涂炭,千里浮尸。老夫炼器一声,多少杀孽出自老夫锻造兵器已不可知,望你终成正道,少生杀业。”郑麟拱手称是,“老夫锻刀耗时颇久,刀成之日,老夫会派人通知你来的。”说罢转身向火炉旁,闭上双眼运起真气,逐渐的整个人进入到一种玄妙的状态,聂春风咂咂嘴拍了拍郑麟的脑袋说道“炼器高人讲究天人合一,老前辈做的更是登峰造极,兵器锻造来自自然用之于人,也要与自然通感,这状态十分玄妙,好好看着。”
说话间欧广孝突然睁眼,眼中射出一道精光,抬起一掌拍向火炉,一瞬间郑麟便觉得整个工坊的温度都升高了,火炉中散发着扑面而来的炙烤感,王彦广在一旁看得也啧啧称奇。“三位,老夫如今开炉练刀,就不留各位了,器成之日,老夫会差人告知。”
三人一听欧广孝下了逐客令,便拱手道了声辛苦,转身离开了。三人上了马车一路回到王彦广府中,聂春风看着郑麟怔怔发愣的样子呵呵笑着“今天这一番也算是奇遇,你们父子缘分不浅,欧老头子为你亲自铸刀,这是多少人可望不可即的事情。”
郑麟点点头,想起父亲手中那把紫月,郑麟从小到大没见过父亲出过刀,父亲也不允许其他人碰那把紫月,金贵的很。“知道你爹那把刀为什么叫紫月么?”聂春风看着郑麟问道,郑麟摇摇头“神兵降世都会引发天地异象,你父亲那把紫月成刀是在夜里,本来那一晚乌云满天,刀成的那一刹那,乌云尽散,紫月当空,所以被命名为紫月。”郑麟恍然大悟,好奇的问道“那你的刀是谁铸的?”聂春风咯咯笑着“老子的刀嘛不是铸造来的,是老子从刀门的刀堂里偷来的!”
“偷来的?”郑麟心道这聂春风果然不是一般的疯狂,刀门前辈一般都会将自己的刀随身带着下葬。只有杀气太重的刀才会被恭在刀堂之上,由于杀气太重,经常有人在刀堂听到隐隐的喊杀之声;刀堂每日香火不断,经常会请高僧前来诵经,目的就是洗刷刀身上的戾气,是刀门的禁地,因为挂在刀堂上的刀以后绝对不会再有人使用,也被人称作刀塚。聂春风舔舔嘴唇“那时候老子还小呢,好奇偷溜进刀堂,从老子一进去有一把刀就凭空嗡嗡作响,好像等着老子去一样,老子拿起那把刀的时候不小心割破了手,血滴在那把刀上面那把刀竟然认主了,马上就不响了,老子索性从今以后就用起了这把刀。”“爷爷没罚你?”郑麟问道,“刀堂那么多刀,少一把不打紧的,一直到我走,老爷子也没发现。”说着聂春风咧着嘴笑着。
“明天带你去见一个人,妈的这小子花了老子二百两银子,如果办不成,老子非阉了他!”聂春风恨恨的说道“去见谁啊?”郑麟纳闷的问道“还有人能占你便宜?”“就是上次带你去熠月楼看见的那个,妈的也不知道叫了几个也不怕死在床上?”郑麟记起了那个长相有点猥琐的男人。“今天在你外公家再住一宿,明日一早咱们走”说到这突然想起了什么“叫你外公拉几车酒送到我那,你爹上次的酒不多了!”说完转身回了后院,看着聂春风的身影,郑麟无奈的摇了摇头。
第二日一早,聂春风带着郑麟告别王彦广,看着王彦广准备好的两大车酒,聂春风笑的像个孩子。聂春风并没有带着郑麟回到家里而是向另一个方向走去,眼看着出了京城,郑麟纳闷的跟在身后,一路走着越来越荒凉,眼看着也不像京郊的样子,仔细回忆和刚进京郊那片热闹的市集似乎是两个方向。又走了大概一刻钟的样子,郑麟愈发的好奇,憋不住的问道“咱们到底去哪啊?”聂春风咧着嘴似乎很开心的样子“急什么?到了!”说着指了指前面占地挺大的一处荒凉的房子,房子旁边就是乱葬岗子,新坟挨着旧坟,连成好大一片,怪不得这一路走来人都少见一个,房檐下挂着一块匾,上面写着两个大字“义庄”,“你是真的疯了,你带我来这干嘛?”聂春风随手给了他一个栗凿“妈的老子带你来自有道理,哪来那么多废话。”说着领着他走进了义庄。
郑麟第一次来这种地方,难免心中有些毛,聂春风看着他的样子嘲笑道“有什么可怕的,老子告诉你活人比死人可怕多了。”说完也不看他,自顾自的往前走,郑麟无奈的跟再身后。聂春风刚走进义庄就大喊“老棺材瓤子,快点给老子死出来,你他妈的再不出来,老子再看见你把你卵子割了泡酒喝!”不一会就看见义庄里面出来一人正是那天熠月楼见到的灰衣服的中年人。聂春风笑呵呵的看着他“在熠月楼花了老子二百多两,老子求你办的事情你若是没办明白看老子不阉了你!”那人呵呵笑道“刘爷,你交待的事情,不怎么好办,这不才找到合适的几个,您就来了。”聂春风笑着踢了那人一脚“滚蛋!你一个仵作天天摆弄死人,整个义庄都是你管着,给老子弄几个死人那么难?”说着领着郑麟走了进去,边走聂春风边对着郑麟呲牙笑着“小陶啊,接下来教给你的可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