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风流是你半个徒弟?”霍敕笑了笑:“既然如此,老者杀我合情合理。”虽然温言细语,可是手中咯噔咯噔的铁核桃却是越来越响,极不合时宜。
老者没再废话,而是直接脚下牟足了劲,溅起烟尘,人影瞬动,剑尖如同流星,飞逝而来。
霍敕半蹲身形,弓着背,抬起左手应敌,右手则是暗自蓄气。
咔嚓咔嚓的声响,是生锈的剑磨着两颗铁核桃发出火光和声音。剑尖顶着霍敕的掌心,老者双手握剑,往前使劲。却是霍敕左手往后撤,右手往前一推,正是一招奔雷掌。
掌若奔雷,直扑心口。老者一时间抽不出剑,只得松开左手,侧过身子躲避。但是单手握剑,让霍敕直接少了莫大压力,手腕一转,那老者的右臂也跟着转动半圈,整个人都极为的不协调,但即便这样,还是稳稳的站在地上,丝毫没有摇摇欲坠的感觉。
一掌打空,霍敕和老者则是绕着圈子僵持起来,一者为拔剑改招,一者为锁剑近打,当真是不同的心思,却求一样的结局。
“老者过激了。继续如此,我霍某还能撑持两炷香的时间,但是老者却是半柱香也不行了。”
那老者明显头上已经发了汗,但是握剑的手还是稳稳的没有抖动:“废言!”
忽的,起风了,风沙被吹了起来,迷进两人眼里。同时收手后撤,霍敕将铁核桃换了个手拿,转了转有些疲惫的左手。而那老者则是一转剑式,剑柄在他手中转了半个圈。
“看来老者并不清楚他的计划,以及山洞的事情。既然如此,晚辈告辞了。”说着,就后退欲走。而那老者眼神一狠:“走?除非我死了,否则你走不了!”
一个先天高手说出如此话,的确会让人心里发毛,哪怕听这话的也是一个先天高手。
“凭你,杀不了霍某。”
那老者剑轻戳在地面,划着往前走:“一招!”
霍敕脚步退了退,因为他不确定这个老者是不是真的可以一招杀敌。毕竟是未记录在册的先天高手。
“一剑春秋。”
听到招式名字,霍敕猛然一激灵。恍然间,霍敕好像看到的不是剑,而是春去秋来,龙虎祥腾,一副奇景。
下意识的霍敕猛然低头,发冠直接被剑刃削开,剑则是直接刺入身后的树上。
披头散发,霍敕心下一冷,如此诡异的一剑,当真是一招!倘若再慢一刹那,自己如今已经和身后那颗树一般,受了一剑。不过树受了剑不会死,但自己的咽喉被刺一剑可是一定会死的。
霍敕弯着腰抬手便攻,却是惊讶发现老者没有丝毫抵抗,就被一掌击退,倒飞而出。
起身只见那老者半灰白的头发已经完全发干发白,没有一丝光泽,整个人也失了精神。好似刚才的一剑,便是倾尽寿元的一剑。
霍敕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因为那老者脸色忽然红润了起来,明显,回光返照。命不久矣。
老者坐了起来,丝毫不顾及地上狼烟灰尘和自己的伤口,自顾自的说道:“当真是老了。若是二十年前,这一招,定能杀你。可惜……老了。”话语之中无尽的唏嘘,人老如残烛,早已无多少火光,却依旧想着可以照亮整片天空。
“你是单刃客吧?”
老者好似有些迷茫,随后点点头:“很多年了,很多年没听过这个名号了。一代新人换旧人,捕神大人还能记得老头的名号,不容易啊。”
“这把锈剑剑开单锋,单刃之剑,江湖四大笑话之一的徒弟,自然让人铭记。”
老者神色黯然,低着头苦笑:“可惜,我赘了师父的名头,天下第一刀,天下第一剑,不论是哪个,我都没走下去……”
“我杀不了你,但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那孩子没告诉我什么计划什么山洞,老头我一概不知。我只求捕神大人若是日后能进山洞,把我那半个徒弟薄棺葬了即可。”说着,眼神逐渐无光,胸口起伏越来越小,嘴角的血迹则是越流越多:“嗬……嗬……大丈夫,全忠孝,君父之雠急……当,当……”
“哎……”长叹一声,抱拳道:“前辈,好走了!”
是夜,蝙蝠出没,灯火莹莹。
霍敕坐在坟前提着灯笼,撒了一手纸钱,那柄锈了的单刃单锋剑就那么孤零零的立在坟头,似是在诉说过去的辉煌。
毕竟是江湖的老一辈人物,虽然江湖早就不闻其人,但是霍敕还是知道一二。至少这人不行邪魔之道,一口薄棺,霍敕还是拿的出来的。
“殴火锋已经抓到,看能不能从他口中得到消息,若还是不行。也只得召集人手,强攻吞魔道了。此下下策,当真令人为难。”虽然月色朦胧,高挂天空,但是霍敕并不介意夜晚赶路。走到那棵树旁,看着树上的剑痕,再次感叹。
“生锈的铁剑没有刺透这一人抱得树,剑气却戳了个窟窿。此招式,天下本该无人能挡,可惜……”
闪身走人,只有那孤坟前杵着的铁剑的剑穗,被风吹拂,好似涕零两字,失传,失传,失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