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死的时候是笑着的，他甚至还替她捋了捋头发，抹去了眼泪，对她说对不起。
冬月初八这天，秦王死在了祭祀的神坛上，他最得宠的妃子拿着一柄细剑，从背后一剑封喉，干脆利落地的样子像是杀人如麻的刺客。
祸因起于八年前的寒秋，他那时还未称王，区区一个庶子，一点实权也没有。
偏偏老王爷的四个嫡子都有自己的意思，又巧的是，所有的儿子都文韬武略样样精通，偏偏就是没有人对这硕大江山有意思的。
这让老王爷也很无奈，却也不容许王位传给庶子。把对嫡子有威胁的全都遣去了边疆。
“大哥这次也帮不了你。”最亲近他的一个哥哥，那天便是这样说的。
他只好装作留恋青楼，一身武艺不在战场杀敌，只为姑娘舞剑，弹得一手好琴，举手投足自带三分风度，空惹多少少女倾心。只是没人看到他眼里涛涛的寒意。
不到几个月的功夫，老王爷死了，死在王府一个小妾的房内，倒也风流。只可怜那个可怜的女人，什么都不知道就被迫上了吊。
他听完探子的回报，长舒一口气。四下无人的密室，狰狞的笑像是恶鬼。
死讯被迅速控制，嫡子皆不在府内。他拟了假诏登基，不出几日，几个哥哥都失了踪迹。
他躺在龙床之上，红烛微恍，衣衫散落在地上。春宵一刻，他想起来的确是他提着剑去大哥家的时候。
硕大的王府，火光映红了整片天，他的刀上沾满了血。他想索性一把火烧了干净。他转过身刚迈步想走。看见一个小女孩，拿着剑，手都在微微的抖。
“你你你是坏人，是你杀了，呜呜。”毕竟是小孩子，害怕的连剑都拿不稳。说着说着竟哭了起来。
剑刺进了她的胸膛，心脏的位置，一分不差。轻柔的把她放在地下，他想，从拟诏登基的那一-刻，他便注定是孤家寡人，九五至尊了。他转身走出府，谁也没看到九五至尊漫下眼眶的泪。
也没有人看到，那个到在地下的小女孩的手指动了动。
他临死的那一刻，转过身看他最宠爱的妃子，她的眉眼像极了他的大哥，他早猜到她是那个女孩
他想起她初入宫时单纯的被小宫女骗走了所有的家当。
想起她碰到自己灭门的仇人毫不知情，还笑得那样好看。
想起她手上练剑起的茧抚过她的脸。
想起她最后的最后差点没有拔出自以为藏得隐蔽的剑。
他也知道她没有死的原因，她生下他们的孩子时，他听御医说她的心脏在右边。
弥留之际，他看见她的唇角流出了黑色的血。可惜他连给她擦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毕立了他们的孩子为储君，没人敢难为她。他看着那张跟他大哥七分相似的脸，心疼的紧。
也许是祭祀起了用处，冬月初八下了一整天的雪。
他把她紧紧地抱在了怀里。祭台下，跪了一地的御医，他没让他们上前。
江山不要也罢，此次他求的便是她，求的就是一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