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赵小雨,如花似玉,秀外慧中,冰雪聪明……这些都和我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我只有塌鼻梁上一副400度的黑框眼镜,及其后面的一双无神的单眼皮小眼睛,勉强算得上白皙的脸蛋上却布满了恬不知耻的雀斑,再附加前平后板的小身板,乱得一塌糊涂的头发,被我那最亲爱的娘亲大人王老太御批为头顶一窝白菜。
虽然外形上找不到任何优点,我却怀有着莫名其妙的优越感,因为有苏韵这个闺蜜,有个闺蜜本身并没什么了不起的,但是了不起的就是,苏韵是校花,是女神,无论在哪里出现都是一道惹眼的亮丽风景,尤其是身边还跟着这样一个我,红花也需要绿叶衬托,美女是对比出来的,这一点上我可是功不可没。
苏韵经常揪着我干瘪的脸蛋说:“赵小雨,你也是女孩子,瞧瞧你的皮肤,跟龟壳似的,瞧瞧你的身材,哦对不起,跟你不应该讨论身材,因为你根本没有!”
其他人我不敢说,但我是谁,天不怕地不怕不怕地做牛粪,还有着没有根据的自信的赵小雨,所以也有着不一般的强壮心脏,按照抗震级别来说,估计能评上十级。
但,这就是我,无论别人喜不喜欢,我始终就在这里杵着,反正放飞的是自己,恶心的是别人。
每年的六七月份都是比较特殊的季节,是中考、高考这样的即演即播的惊悚灾难大片的固定扎堆上演时间,同时上映的还有几家欢喜几家愁的家庭悲喜剧,但对于我这个在这个苦逼的中文系上大四的人来说,以上都跟我没有任何关系,和我有关系的只有毕业。
毕业是一个苦逼的结束,也是一个更苦逼的开始。
早在三个月之前,赵老爷子就已经帮我找好了工作,说是在我表叔的小舅子的堂哥的隔壁邻居阿姨的儿子的老师开的装修公司里当行政助理,一个看起来很冠冕堂皇的职位名,其实就是办公室打杂的。
不过我没得选,中文系这样不温不火号称“万金油”的专业,只要不是造火箭这样的高精尖,基本什么都能做一点,就业砖家不是说了嘛,找工作要骑驴找马,先就业再择业,何况我们这个大学还是个高不成低不就的悲催二本,天堂是肯定上不了的,就算挤上去上帝也会跟我说:sorry,名牌大学和一本已经客满。一不留神下地狱的几率倒是大大的有,我这人从来都没有什么不切实际的幻想,很轻松地就接受了现实并承认,我并没有一双隐形的翅膀。。
遥想当年收到录取通知书的时候,赵老爷子化身屈原,忧愁得跟丧权辱国了似的,说:“赵小雨,你怎么就会考上这么个二百五的半吊子大学,还上了个半吊子专业?”我刚想装模作样配合一下他的情绪,渲染一下悲情的气氛,就听他老人家接着说:“就跟你这人似的,就一二百五。”于是好不容易酝酿起来的感觉刹那间石化,咬着手帕作白兔状:“老爷子,俺是您的亲闺女么?”
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好女不提当年衰,说回毕业这会儿。
这天傍晚,在外面跑了一天招聘会的我满头大汗地回到宿舍,除了我唯一剩下的温州女张悠悠正在嗑着瓜子流着口水,满眼星星状盯着电脑屏幕上的都教授发花痴,看到我回来只是偏了一下头说:“苏韵找你,让我告诉你回来打给她。”
摸了摸牛仔裤口袋,平日鼓鼓囊囊的此时却空空荡荡,心中一凉,我的小5!哪去了?!我大叫一声,张悠悠显然被吓了一跳,终于把注意力从都教授那转移过来,“赵小雨,拜托,都大四了,能不能稳重点,能不能有点即将步入社会的豪迈气质?”
我六神无主地在宿舍中上蹿下跳地找手机,被子下面,没有,枕头下面,没有,抽屉里,还是没有,可以说是能找的地方都找遍了,一无所获。
正当我沮丧地哀悼我的小5终于不堪忍受我对它的不珍惜,最终离我而去的时候,冷眼旁观我整个寻手机过程的张悠悠终于悠悠地开口道:“早上你出去不久有人把你的手机送回来了,说是在楼下捡到的,当时还喊你来着,但是你跑太快了,跟只疯兔子似的一眨眼蹦跶没了。”说着她从自己的抽屉里拿出手机递给我,“喏,对了,疯兔子这话是还你手机那男生的原话,不是我说的哈...”
失而复得的喜悦让我顾不上接手机,对着张悠悠就是一个熊抱:“悠悠,谢谢你啊,感谢你啊,我代表党和人民感谢你啊……”
张悠悠一掌推开我:“得了,你还是感谢CCTV吧,一身臭汗别靠近我,快去洗澡!”
我整理了一下激动的情绪,拿过手机一边给苏韵回微信一边问:“我小5的救命恩人是谁啊?改日我得登门拜谢”话刚落音,就听到一阵水流的声音,水龙头没关?
抬起头,只见张悠悠眯缝着的双眼射出一种诡异而又暧昧的光芒,还在嚼着薯片的嘴咧着一条长长的晶莹剔透的哈喇子斜躺在嘴角,似乎下一秒就要长出两根尖尖的獠牙。
我打了个冷战,伸手去摸她的额头:“你要变身了?”她一把拉开我的手,表情也随即恢复了正常:“说出来怕吓死你,是洛文祁。”
“哦——洛文祁……”我拖长嗓音作恍然大悟状,说实在的,本校百分之八十的男生在我赵小雨的眼里都长着同一副五官模糊的样子,所以至于那个让张悠悠提到他都差点变身女人狼的“洛文祁”是何方圣神,还真不知道。“他是哪根葱?”
正在喝水的张悠悠“噗”地一声差点一口水喷在我脸上,我忙殷勤地扯下一张纸巾递过去,只见她用十分鄙视的眼神扫了我一眼,擦擦嘴正色道:“赵小雨,洛文祁你都不认识,你敢说你是我们学校毕业的?”
我眨眨眼做虚心请教状,张悠悠继续用鄙视的眼神看着我:“你知道咱学校每年一度的校花校草投票吗?”
“这个我知道,苏韵每年都是校花榜第一,稳坐女神TOP 1的交椅,校草嘛……”
我想了一下,摇了头,张悠悠一脸“朽木不可雕”的神情,继续循循善诱:“这样说吧,论颜值,如果说你是咱文院地板的话,那洛文祁就是管院的天花板,你的,明白?”
我总算有点明白,这个例子举得倒是通俗易懂,于是点头:“哦,这样哦,明白。”
地板和天花板,不过也就隔了3米的层高嘛,也不是啥高不可攀的,再说我身边不是一直有一位行走的天花板吗?
一言而概之,这位如传说一样的不能迷恋的哥,在我模糊的记忆中,似乎在很早之前和管理学院联谊的时候,还作为学生会主席还讲过话,那个联谊会对于那个时候的我来说约等于胡吃海喝,免费的零食比帅哥更具有诱惑力,所以当时自动调到了“忽略”模式,对他的讲话内容和那些围在他身边哇哇大叫的女生们是充耳不闻,视而不见,苏韵还在我耳边直唠叨:“吃慢点,别噎着,又没人跟你争。”现在想来,那个洛文祁具体长什么样还真没印象,值得张悠悠这种一部剧换一个老公的花痴如此高的评价。
“你家里不是给你找了工作了,怎么还出去跑招聘会啊?”张悠悠把眼光转回电脑屏幕上,又拆开一包上好佳,伸到我面前,我捞了一把薯片塞在嘴里含糊不清地回答:“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似的等着继承千万家产,你名字还真没白取,真的很悠闲。”
张悠悠佯装嗔怒地在我背上打了一下:“赵小雨,你就不能认真严肃地对待这个问题?现在这行情,找工作这么难,我家的公司只是为我打开个门槛,还是要从底层做起,我可不想让人看扁了。”
我继续嚼着薯片连连点头称是:“嗯嗯,我也是这么想的,我家老爷子托了那么复杂的关系我也不能辜负他老人家嘛,我也是有抱负的人。”
“没看出来。”张悠悠冷酷地下了结论,最后还不忘用更加鄙视的眼神瞪了我一眼,回过头去,换了一部韩剧,继续对着上面的欧巴流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