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枫吟瞥见萧雨歇那狼吞虎咽的模样。无奈地摇摇头,低叹一声。不曾想啊不曾想,这有名的女侠竟也是个吃货。真是不堪入目,败坏门风。
“啧,林兄。没想到这世间竟有如此狗血的事情。你说这淑德皇后真的可以原谅一个灭她一国的君王嘛?”萧雨歇边听着说书人所讲的故事,边与林枫吟攀谈起来。
“亡国之恨,岂能忘哉?”目光对上那灵动的双眼,见眸中似乎有星河无限。
雨歇见林枫吟盯着自己,忙别过头去,干咳几声,拿起茶杯却看没了茶。搪塞道:“那如若这淑德皇后对皇上一往情深,就连灭族也可既往不咎呢?”
林枫吟自知不妥,装作淡定地收回目光:“好见地。如若换做女侠,可愿与自己的灭国仇人共卧一塌,共度春宵?”
“我又没经历过,与我何干。诶,你说好的要带小爷我游历游历这繁荣的长安。走走走,待在这儿也着实无趣……”她一招手,“老板,结账!”继而自己先走了一步。
林枫吟无奈地看着离去的所谓女侠,暗想这丫头大抵是忘了此行的正事。也罢,不让她玩几天以后估计也没心思查案。
随后付了银两,便慢步跟上。
二人一前一后同向最欢楼那个旮旯走去。然二人却全然不知……
……
“诶,庭侍郎,跟我说说这长安城有什好玩的地儿啊?”
“女侠有所不知,这长安城有个很出名的青楼,唤作'最欢楼'。晚上最为热闹,那是日日笙歌,来往者络绎不绝。那里面的头牌卿颜,那叫天籁之音,还弹得一手的好琵琶。长得也没话说,人赞其'柳腰肢,丹凤眼,一点唇,朱砂痣……”不知为何又轻叹一声。
“嗯,果然卿本佳人,”萧雨歇颇为赞许地点点头,“没想到啊,庭侍郎一开口就是青楼,有意思!小爷我活这么久还没逛过呢。你家主子铁定也没去过吧?今晚咱带他遛遛。”
林枫吟尽量不让自己诧异的目光流露出来。
庭封这才记起自家公子的存在,想到刚才在其面前讲了许多……此刻内心慌得一批。
“这……您好歹一未出闺的姑娘家家,青楼这等烟花之地,您要去怕是有损……”
“得了吧你,规矩真多。哦呦,我算是明白了,你莫不是怕我易男装抢了你风头?”说着,还好似知晓一切的模样拍了拍他的肩膀,“自信点儿,你长得还是不错的!”
庭封不出意料地被她的脑回路震撼到了。
“她要去那便让她去罢了。”林枫吟厌烦道。
“看吧,还是你主子爽快,走!”
最欢楼。
华灯初上,歌舞升平,这长安第一青楼果然热闹非凡。这不,萧雨歇已扮好男装,和庭封勾肩搭背地走了进去。
林枫吟面无表情地跟随在后。他相貌堂堂的乍看也是个多金的主儿,不一会儿周围就凑上了许多不识相的姑娘,一个牵着他的手,一个倚在他的身子上……
庭封回过头看到这一幕,惊呼:“完了!”
萧雨歇正想问他大呼小叫作甚,转身就被眼前的事吓了一跳。
只见那男子轻轻一推……谁料练武多年内力深厚,这娇滴滴的女子哪经得起这一手,连连摔出了好几步,哭喊声连连。看见的人忙将此事告知楼中老鸠。
谁知一旁林枫吟毫无怜香惜玉之色,竟还在自顾自地拍着衣裳擦着手,掩盖不住脸上的嫌弃。
萧雨歇一时还没缓过来,随后满脸难以置信地转头看向庭封。
庭封摇头叹道:“二公子生性孤僻,尤其不喜与女子接触。所谓老虎屁股摸不得,唉!还真是可怜了这些人。”
总感觉有哪不对:“喂,难道我就不是女的了吗?”
得到的回答竟是:“这是你该考虑的吗?”
萧雨歇咬咬牙,狠狠盯着他,对方急忙解释:“我是说我们先下要考虑的是这……”
话还未说完,只听另一人大喊大叫起来:“来者何人,不知我最欢楼到底是哪点、惹这位客官不快了?竟要大打出手!大家都看着呢,老身今日就要为我姑娘们讨个公道!”
萧雨歇素来最怕麻烦,生怕此事闹大。也不等林枫吟发话,灵机一动就搬出了某人的名号:“大胆!你这是什么态度?我乃衙门高判严疏狂,你可识得?连我的人都敢动,这位妈妈莫非要与本官作对?”
“什么?严大人?”周围人都大为吃惊,低声议论纷纷。
“这严大人好大的官威啊!”
“就是啊,真是没想到……
“啧啧啧,这年头啊……”
此时此刻,这位还坐在衙门里批案的疏狂兄弟连打了几个喷嚏。“大人可是染风寒了?”“少废话!人抓到没?”
……
所谓民不与官斗,就连刚刚指着林枫吟鼻子叫骂的老鸠现下也是连连磕头,直呼饶命。
而林枫吟压根儿就没听说过这衙门的小人物。
老鸠一路赔笑:“姑娘们不知诸位官爷大驾光临,实在是多有怠慢,还望各位大人不计过啊!”
林枫吟拱手道:“是在下冒犯了,多有得罪,还望海涵。时辰不早了,我等先行离去。”说罢就要出楼去。
“官爷且慢啊,您这就要走,老身可过意不去哪!不知各位喜欢怎样的姑娘,任挑、任选,包您满意!”
“放心,不收银子!”
林枫吟正想回绝,萧雨歇抢先说道:“恭敬不如从命,待我等好好挑选!”想着反正不要钱,不要白不要呢!只见庭封一直对着口型道:“卿颜”。啧,这人倒也是个情种,见他平日劳苦功高,小爷我就来个顺水推舟罢。
“各位官爷可想好要哪些姑娘了?我瞧着这林芷,冯佳和谢迎就好得很!还有啊咱们最欢楼那舞跳得极为好的…”
“打住,我就要你们楼里的卿颜姑娘了。”
“这……实在抱歉,卿颜现下不大方便。您看能不能通融通融,换一位姑娘啊?”
“哦?这样啊?”说着,反手从林枫吟袖中夺出满袋银两,举起在老鸠眼前晃了一晃,“可惜了啊,今日是没这福分一亲芳泽喽,走吧走吧。”
果不其然,这生意人见钱眼开,连忙改口:“啊!老身刚刚想起,卿颜好了,她又方便了,哎呦,官爷你说巧不巧?”
“哈哈哈,那还真是巧得很哪。”
“是啊是啊。可见卿颜与诸位官爷甚是有缘啊!”
林枫吟不屑一顾地斜眼看这俩人,一个利益攻心,为钱所迷;一个女扮男装,巧言令色。还真是……
天作之合?
……
老鸠领着三人来到卿颜房前,“老身有事先去了,诸位有何吩咐再唤老身。”
庭封兴高采烈地推开房门,“啊!”一声哀嚎刺向长空……
萧雨歇闯进房内,定睛一看,感到大事不妙。
只见那姑娘晕厥在地,且面部多处受损,一丝不挂。
雨歇上前切脉,眉头一皱:“死了?怎么回事?”
老鸠扑通跪地,充着哭腔说:“草民不知草民不知啊,可、可这卿颜刚才分明就和上官公子在一处啊,这……草民实在不知啊……”
萧雨歇拉住老鸠衣口,“到底怎么回事?老实交代,饶你不死!”
“是是是,原来今日卿颜是用招客的,但是又不好拒绝几位官爷。草民就让上官公子先行离去,未曾想……”
林枫吟冷静地环顾四周,瞥见香炉。果然不出所料,是天南星粉末。
“你口中所说的上官公子是谁?”
“这……这草民就不知了。”
萧雨歇见她似乎有所隐瞒,冷笑一声:“跟小爷玩心机?你现在不说,是不是想去诏狱交代啊?”
“草民不敢,官爷饶命啊!草民只知道,他的手下称他……”
一柄暗箭飞来,直冲老鸠。一击毙命,干净利落。
“庭封愣着作甚?追啊!”林枫吟一声令下。
“是!”
天南星粉末,无色无味,遇火见效,可使人面容全毁……
此事蹊跷甚多,究竟是何人所为?望极村一案未平,一波又起。最近的长安城,还真是,有趣极了。林枫吟想。
长夜。悲嚎。奸笑。胡同里,有一位柳腰肢,丹凤眼,一点唇,朱砂痣的美人戴上帽子,徐徐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