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解脱吧?你倒是能交差事了,腰包鼓鼓扬长而去,我到现在都还蒙在鼓里,不知何人要见我,见我的目的是什么。
哎,也不知舅舅把此事告诉母亲没有,母亲一人孤苦伶仃,听见这个消息想着她悲痛欲绝的表情,我心里难受。
杨亦之望着烧的正旺的火焰呆呆说道。
媚娘望着发呆的杨亦没有说话,她心里想说什么却没说出来,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就这样两人许久无言。
空气中寂静的可怕,寂静到只听得见枯枝,被火焰烧的噼啪噼啪的声音。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过了很久很久。
媚娘打破了寂静对杨亦之轻声问道:“小郎君今年十六了吧?”
杨亦之从呆滞中缓过来,他发现了媚娘的轻微变化,轻声回道:“是啊,正是男儿读书时。黑发不知勤学早,白首方悔读书迟。”
顿了一会又道:“今日与女侠相识也算是一种缘分,我发现女侠性格落落大方,心性并不坏,今日出言不逊,还望女侠莫见怪。”
媚娘第一次,见读书人对自己如此客气,还是个翩翩少年郎,有点不好意思回道:“早忘了,提那作甚。”
女侠身手如此不凡,今日杨某得见,真是惊为天人啊!
噗嗤··你年纪比我还小,说话文绉绉的,像个老头一样!媚娘内心乐开了花,表面却是风轻云淡。
敢问女侠方龄?
奴家早已是半老徐娘了。媚娘摇了摇头道。
那姑娘与你丈夫行走江湖多久了?
丈夫?你说那阿四啊?那是舍弟!奴家常年行走江湖,平常人家避之不及,哪有人瞧得上奴家。
媚娘竟有些伤心道。
杨亦之有些尴尬,这一聊聊到别人伤口去了,还撒了把盐。
无奈只好劝道:“姑娘不必如此沮丧,我看你身手不凡,又秀外慧中,江湖中爱慕你的侠士大有人在,何愁无知己啊!说完还不忘吟一句诗,“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
这不说还好,一说居然发现媚娘双肩颤抖,像是在啜泣道:“你们这些读书人都是些虚伪小人,表面装作不计较自恃清高,暗地里拐着弯吟诗来骂我,把我比作当成那青楼女子,嘴甜屁股酸,不忘报之前一箭之仇的卑鄙小人!”
杨亦之大汗,就像瀑布直流一样汗,看来下午说的话,已经深深给她烙了个不小的伤口。
姑娘误会了!误会了!我杨亦之并未有骂你之心,我杨亦之在此发誓,如我有冒犯姑娘之意,天打五雷轰顶,不得....
轰!..嚓!...话还没说完只见天空电闪雷鸣!滴下了毛毛细雨。
杨亦之心里就差吐血了,春雨也能电闪雷鸣,不是说好春雨细无声吗?老杜腐你害我也?还有你这贼老天诚心与我过不去!
在几千年传统文化中,起誓和誓约占了相当的份量。古人在誓约面前相当敬畏与谦卑的。
古人发誓是为求信,证明自己心地真纯,天地可以为我证明,有一种豪气,让天地为我证明,这个心是真的,将生命交于天地神灵作证。
媚娘见此情此境,心里非常失望。他心里一直有一丝期望,期望他没说谎,可惜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事与愿违。
媚娘失望、愤怒集一身抬起手来,准备反手给他一巴掌。
杨亦之急道:“我并没撒谎,老天不信我,姑娘为何还是信不过我?”才没让那手掌落到脸上。
媚娘冷漠道:“哼!若不是剑在身,定劈了你泄愤!”
此时,树林深处有亮光传来,一人手持火把向这里走来。
媚娘谨慎道:阿四是你吗?
媚娘,是我。
还没等阿四走近,媚娘便着急问道:“如何了?”
阿四缓缓走近,口干舌燥道:“联系上了,让我们即刻改道去清河镇。”
边说边取下腰上的葫芦,打开葫芦塞子一股酒香味扑鼻而来,拿起便往嘴里咕噜咕噜灌了两口,然后用袖子擦了擦嘴巴,算是解了下渴。
这清河镇在吉安城西面五里外,离这倒是不远,可是这怎么突然变卦?媚娘对此颇为不解。
阿四看了看四周道:“管他的呢,这样还省去进城搜查的麻烦事,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动身。”
媚娘不假思索回道:“说的也是”说着便收拾包袱挂在背上。
壮汉阿四半蹲下,在朝火堆里续了下火把,斜眼看见杨亦之不为所动。嘲讽道:“不起身,还要我请你不成?”
杨亦之怕了这个瘟神,慢慢站了起来。
续完火把,阿四灭了火堆,三人向清河镇方向赶去,一路无语。
杨亦之抬头看着天空,天空中值勤的月亮不知躲哪去了,也许是藏到云朵后面,偷懒睡觉去了吧;星辰极为稀少,少到一只手指母就能数过来。
见这月隐星稀一片漆黑,心里自嘲,我问苍穹义何在,苍穹笑我梦里人。
走了约莫小半个时辰,灯火通明的小镇呈现在眼前,媚娘和阿四的心情倒是愉悦了起来。
杨亦之心情却无比沉重,人总是对未知不了解的事、物有着深深的恐惧,两世为人的杨亦之也不例外,他对谁要见他?见他干什么?会不会伤害他?一无所知。
想着马上就能交差,阿四这时换了一副人畜无害的表情,变脸之快犹如翻书,道:“杨小郎君,今日之举实乃生活所迫,不得已而为之,多有得罪。”
杨亦之哼了一声!不予理睬。
走进小镇,一条用粗石打磨光滑铺平的街道,伸展在小镇中间,道路两旁皆为民房,每隔不远就有一盏灯笼高挂,以至于小镇显得不是那么阴生。走至小路尽头,一座高墙大院立于面前。
朱红色的大门两旁矗立着两头石狮,门扉上的挂着环形饰物的龙头铺首,有祈求神,驱邪避祸求福之意。顺着大门往上看,一块黑色牌匾高挂,匾上写着杨府,颇为气派。
应该就是这了,我去敲门。
杨亦之悬在半空的心算是落了地,但是心里更为迷惑了,这么气派的府邸,再怎么说也是名流世家,见我这要钱没钱,要功名没功名的穷书生干嘛?
阿四跨上台阶走到大门前,轻触辅首上的门环,小心翼翼的敲了几下。
这壮汉阿四竟然心思如此细腻,倒是让杨亦之大跌眼镜。
谁啊?府里传来询问声,像这样的府邸,询问之人大多是管家。
阿四答道:“替三公子办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