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陆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对苏小梅规规矩矩的,可小梅依然对他避而远之,甚至有些怒目而视。乖乖女生起气来也是不好惹的,后来阿陆诚恳地道过几次歉以后,苏小梅总算是肯正眼瞧他了,也会搭理他几句。
这四月的天气也真是奇怪了,清明节刚过没多久,还算是春天,气温居然就到达了二十七八度,街上不少人穿起了短袖。S市的天气真是如同过山车一般跌宕起伏。这个艳阳高照的周末,丁宁就约了苏小梅去逛街。苏小梅是不愿意动弹的人,平时除了复习复习功课,看看电视剧,并没有什么娱乐。要不是丁宁,谁也叫不动她呢!也许是天气着实炎热,也许是这艳阳天给了她格外的好心情,苏小梅破天荒地穿了一条玫红色的连衣裙裤,紧身的设计突显了她优美的腰臀比。下摆不长还有点打褶的设计,让她随意一动,裙摆就有点轻轻蓬起,就像转圈圈时的裙子一样,隐约露出她大腿的雪白肌肤。这身装束对苏小梅来说,绝对是一种颠覆,因为毕竟平时她都是一副穿着校服清清淡淡的样子。
车站就在苏小梅家的小区门口,丁宁从家走过来还有点距离,苏小梅早早地在车站旁的空处等着丁宁,时不时伸长了脖子张望一番。许战这天刚好也约了阿潘一起去网吧打游戏,那个年代网游刚开始流行,男孩子们周末最大的娱乐就是相约去网吧。当然,肯定是瞒着家里出来的。网吧就在小梅家门口的车站附近。他们俩正推着自行车,准备找地方停车。“哇,许战,你看,前面有一个身材超正的美女哎!”平时一本正经,长得一脸正气的阿潘盯着前方的一个背影忍不住赞叹道。许战顺势朝他说的方向看去。与此同时,那个美女竟转过身来了,阿潘目不转睛地看着,再定睛一看,他惊讶得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阿潘随即热情地招呼道:“苏小梅!苏小梅!”许战被他这一喊愣了愣神,然后仔细地搜寻,真的是小梅!
他们俩大步走过去。苏小梅此时也辨认出刚才叫他的人是阿潘,可是,许战也在啊!小梅不由地想起自己今天这一身穿着,朝自己身下看了看,竟有些不自在了。她用手悄悄地把裙裤往下拉一拉,捋了捋额旁垂下的秀发,往前跨了两步,离阿潘近了一些,准备寒暄几句。她这一跨,风将她裙裤的裙摆轻轻地吹起,形成了一个极为圆满的弧度,明显地露出了她的两条大腿根,雪白的色彩让人夺目。阿潘和许战都目瞪口呆地盯着。“苏小梅,你今天穿得可真漂亮,没想到你身材这么好啊!”这句话让人忍不住听出点登徒浪子的意味。阿潘的赞美让苏小梅害羞得脸上浮起来两朵红晕。许战在一旁一言不发,眼神闪躲地避开不去看苏小梅的腿部,脸颊竟也微微泛红。很快,他转过头来正视小梅,上下打量了几次,摆出一副不悦又不耐烦的面孔,对着阿潘嚷道:“快走了,队友都到齐了!还聊什么呀!”阿潘舍不得地从苏小梅身上收回目光,跟着许战走了。苏小梅看了看自己,有点面露沮丧,可能这样光鲜的打扮真的不适合自己吧……
世界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星期一下午第二节下课,许战像往常一样在走廊里吹着风。从他背后走过的两个男生之间的对话,引起了他的注意。“你知道吗?别看苏小梅表面不起眼的样子,她打扮起来听说很漂亮。”“真的吗?看不出来啊,挺朴素的啊。”“周末有人路过711车站的时候看到她在那儿等人,穿了一身很短的裙裤……”这两人越谈越起劲地朝教室走去。许战听了以后转过身来,倚靠在围栏上,努力地克制着内心的怒火与不快。他是气苏小梅漂亮?还是气苏小梅“不得体”的装束?又或者是气有人发现了苏小梅这令人惊艳的美丽?他就像是一个被人发现了自己秘密宝藏的男孩一样,担心、不安、忐忑,交织在一起,让他看起来那样的心绪不宁。他转过去,趴在围栏上,用拳头轻轻地在栏杆上捶打了几下。又站直身子,抬起脖子,深呼吸了一下。脚往前,又后退,接着顿了一下,还是往教室走去了。
许战来到座位上,想去和苏小梅说着什么,又退回来。正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阿陆坏笑着走进来,来到自己座位上,对着苏小梅神秘兮兮地说着:“苏小梅,听说你私底下也挺奔放的嘛,身材很好啊?平时穿得这么朴素干什么!应该好好打扮打扮,我就说我早看出来你长得漂亮了嘛,漂亮不应该藏着掖着……”阿陆的话让许战听着只想作呕,他真是极其厌恶这个人。阿陆还没有要停的意思,他继续着:“这个周末,我们一起去新开的公园吧,给我一个机会正式地靠近你。记得穿上那条裙裤啊!”小梅又被他说得耳根红了起来,但是又拿他没办法,只好气呼呼地不作声。
在阿陆说的同时,许战故意装作拿着杯子要去后面饮水机倒水的样子。他板着一张脸,经过苏小梅桌子的时候,忽然俯下身来,恶狠狠地凝视着她,认真且严肃地压低声音告诉她:“周六那身打扮难看死了,一点都不适合你这种长相的人,而且玫红的颜色真是低俗极了!说你好看的人我看都是瞎了吧!”苏小梅被他这么一说真是气不打一处来,自己再不济也不能说是“低俗”吧,更何况许战还是……苏小梅没被阿陆激怒,倒是被许战激得立刻回嘴:“要你管吗?我自己觉得好看就行了!”阿陆都对苏小梅这样的反应刮目相看。许战高高在上地白了她一眼就走了。这两个人身上真是有股莫名的气场!可没人知道,好几个深夜,苏小梅那一袭红裙的身影也在许战的脑海里挥之不去,让他辗转反侧。
隔了几天的周五,一大早教室里气氛就有点怪怪的,好像少了什么似的。哦,是李静那爽朗的笑声。平时总是很早就跟随着许战一起到教室嘻嘻哈哈的李静还没来。咦!许战已经来了呀!李静怎么可能还没来呢?平时她粘许战都粘得跟膏药似的。莫非是生病了?看她那个粗糙的样子,好像从没请过假。快要响起早操的音乐了,李静终于出现了。她背着书包进教室,默默地低着头,几乎都看不到表情。她故意地绕开许战这一排,从门口那组的走廊到后面绕了一大圈才来到她的座位,目光也刻意地不朝许战那里瞟。李静放下书包,还来不及整理,就到走廊上去整队了。苏小梅个子矮,站在前面,她似乎看到李静的双眼有些许肿。
第一节课下课,丁宁刚和苏小梅到厕所里准备上厕所,就从门口冲进来一个人,她抓住丁宁的双手,用脸抵在丁宁的肩膀,终于压抑不住放声大哭起来。李静这是怎么了?丁宁被她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苏小梅怔怔地看着她,心里像悬了块石头一样惴惴不安,仿佛她有所预感,或许是和许战有关。自从李静和许战告白以来,她就把丁宁当作是自己人,有事没事来问问丁宁关于许战的事,要么就来倾诉一下她的小心事。丁宁拍拍她的肩膀,安慰着。李静终于抬起头,用力抹了抹眼泪,她的双眼肿得像两颗大核桃。苏小梅比较心细,立刻掏出一张纸巾递给李静。“许战他昨天晚上找我出来,正式地拒绝我了。他说他一直把我当成朋友的。”“他不是知道你和他当众告白了吗?怎么才拒绝你?”丁宁不解地问。“其实他第一次就拒绝过我,但是我对他死缠烂打,粘着他。后来,我看他没有再拒绝,偶尔也和我说说笑笑,我以为他默许了。可谁知道他昨天突然说叫我不要再继续对他好,不要再一起上学放学,他怕我误会下去。”说着,李静又抽抽噎噎起来。片刻过后,她用力地吸了吸鼻涕,说:“我答应不再粘着他,但是我告诉他我不会放弃的。只要他还没有女朋友,我就会继续关心他,我要让他看到我的好!”苏小梅发现这个女孩眼里居然有一股特别坚定的力量,坚定得令人不由地产生敬佩。
等李静的情绪稍稍平复了些,三个人一起走回了教室。许战依旧面无表情地靠在桌上发着呆。苏小梅瞧着他的背影,想到李静刚才哭得痛心的样子,心里想着许战这样的做法真的有点冷酷无情!又思索着这剧情怎么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原本以为这两个人相处得挺愉快的,连苏小梅都觉得许战应该是已经默许了李静的追求……
那天放学以后,许战又回归到丁宁、小梅的队伍,依旧小梅在中间,许战在她的左边,慢慢悠悠地骑着。苏小梅或许还没有察觉到,看似一切回到了最初的平静,但其实平静之下暗波涌动。另一个人也在不知不觉中渗入了丁宁和苏小梅的友谊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