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啊？！”纪戎吃惊。
“因为他的那个好老婆，竟然敢仗势欺人，擅自调动太医。”权大人道。“往大里说，这是大不敬之罪，可以杀头的。”
“不是吧……”纪戎疑惑。“您以前不是也让我给栾大人看过病吗？花侍郎也一样。甚至还有上林苑监的那匹马。”
“那你仔细想想。”权大人道。“这些人是不是主动来找你的？”
“……这，”纪戎陷入了沉思。
“栾大人，是和泉长县主派你去治疗的。长县主是皇族出身，使唤太医无可厚非。”
“花侍郎，是贤妃娘娘让你去医治的。贤妃娘娘，那当然是可以使唤太医的。”
“至于御马。本身就是皇上的爱马。你这个做臣子的，给皇上的马看病，就是为了皇上分忧。”
纪戎惊叹了：“竟然……竟然是这样的！”
权大人诡秘一笑：“而赵京安家的老妖婆，向来跋扈惯了。她那儿子，就是随了她的性格。一听说咱们太医院有男科太医，马上就上门来要求治病了。所以，当老妖婆气势汹汹地找本官的时候，本官马上就答应派你前往。”
“她也就一个三品诰命，其实算得上什么？就她也敢让我们太医院劳动？要不是有好戏看，本官才懒得管这闲事。所以就放任她铸成大错咯！”
“……”
“其实刚才本官没忍心告诉你们。就算你们当场阉了赵衙内，赵京安那老匹夫都未必敢吭声。结果你们俩还真帮他复位了，让人动容啊。汤太医，小纪太医，你们二人的医德，的确值得表扬！”权大人喜滋滋地说。
纪戎忍不住擦了擦冷汗。
权大人这个老狐狸。不，狐狸精。
被他阴一把，一般人承受不起。就算是京兆尹这种实权官员，估计也得掉层皮。
汤杰利也瑟瑟发抖道：“你们大胤真的太可怕了。我原以为我们鹰吉利是一个勾心斗角的国度，现在发现鹰吉利的那些伎俩，给大胤提鞋都不配。”
权大人似乎又想起一件事：“不过赵京安那老匹夫贼得很。如果他直接向梁太师求助的话，可能就不用再跑到皇上面前请罪了。”
“赵京安是梁太师一派的？”
“是啊。只要梁太师借贵妃之名下一道旨，赵京安此番便不算是私自调动太医了。”权大人道。“可恶，竟然白白给他那儿子看好了病！哼！失算了！”
傍晚时分。
赵京安急匆匆赶到梁太师府上。下人们早已对赵京安十分熟悉，连忙把他请进前厅，又送来了茶水。
“赵大人，太师正在接待贵客。请您在此稍候。”管事的毕恭毕敬道。
赵京安虽然心中有些烦闷，但还是点了点头。
管事的走开之后，他的余光看到厅上的另一个年轻人。
那年轻人看起来也是个官员，但品级显然不高，所以没有受到太师府上下人们的重视。
他来的比赵京安更早，但手边似乎连一杯茶水都没有。
看到赵京安的目光，年轻人从座位上起身，来到赵京安面前。
他施了一礼，道：“下官秦瑞，见过京兆尹大人。”
赵京安打量了秦瑞一眼，微微点头。“秦瑞……可是两年前殿试的榜眼秦瑞？”
“没想到赵大人竟然对下官有印象。下官不胜荣幸。”秦瑞语气谦逊。
赵京安笑了笑：“不过请恕老夫眼拙，竟不知道秦大人在哪个衙门上当差？”
秦瑞道：“大人请称呼下官的表字‘呈祥’便可。下官目前是吏部考功司主事，人微言轻，入不得赵大人法眼。”
赵京安平淡道：“呈祥小友年纪轻轻，便能进入吏部当差，前途无量。”
说话间，管事的快步回到厅上。
“赵大人，小的方才已经禀报了太师，现在太师请您到花厅叙话。”
赵京安立刻起身，他向秦瑞微微点头，便离去了。
管事的也立刻跟上，依旧没有理会秦瑞。
秦瑞回到方才的座位上，依旧坐好。
袍袖下的双手，却仅仅攥成了拳头。
赵京安被引到了花厅。梁尔诚穿着半旧的居家圆领便服，竟不似当朝股肱，而像个普通的老者。
看到赵京安，梁尔诚的一双鹰眸之中，闪过了一丝光芒。
“怎么了？”
赵京安慌忙跪倒：“下官有难，还请太师出手相助！”
梁尔诚的目光有些阴鸷：“惹了什么祸？”
“此番祸事，与太医院有关。”赵京安磕头道。“犬子骑马时不幸坠落，伤到了隐私处。本来是脸上无光的事儿，我那糟糠情急之下，竟然不顾脸面，派人到太医院请太医来医治。”
“请太医？”梁尔诚狐疑道。“难道是为了那个——”
“正是！传闻太医院来了个新晋的男科太医，名叫纪戎。只要他出手，便没有治不好的男科疾病！糟糠心急，一时间没有顾虑到太医院只服务于皇族的性质，以至于铸成大错。”
“糟糠此举，若是被权院使那老阴货污蔑为大不敬之罪，可就遭殃了。”赵京安提泪涟涟。“求您救救下官啊！”
梁尔诚随手把茶杯掼在地上。“你那老婆，惹谁不好，偏要惹全京城最阴险的人！”
花厅之外，纪征的脸色正隐没在黑暗之中。
“新晋男科太医……纪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