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错了。”承云的语气不太自然，显得有些拘谨。
很明显，道歉这种事，他应该第一次做。
纪戎依旧沉浸在震惊之中。
“你怎么了？”纪戎担心地问道。“刚才撞到头了？我帮你看看……”
承云不说话，只是拿眼瞧着她。
那眸色深黑，但没了一贯的寒冷，甚至还流露出几分任人宰割的无助感。
居然有些像被揪住后颈的大橘。
纪戎此刻依旧有些惊讶，但是又忍不住想笑。
原来即使是承云这样的人，都有这么蠢萌的一面。
他这么蠢萌，不戏耍一番，简直说不过去。于是纪戎摆出一副严肃脸来：“程云兄，你这难道是来道歉的？”
承云愣了一下，随即点头道：“正是。”
“道歉如果有用的话，还要捕快干嘛。”纪戎一本正经地瞎说道。“道歉是为了得到谅解，但没说一定就会得到谅解。”
承云的眼睛黯淡了一下。
纪戎见状大喜。
看这反应，承云这老实人应该是上钩了。
赶紧趁热打铁，接着忽悠！
“如果程云兄真的要得到谅解，那就得展现出诚意。”纪戎觉得自己的道德水准在不断降低，已经快逼近权大人了。
毕竟权大人的道德水准，在纪戎心中，那就是人类的底线。
承云终于开口问道：“你想要什么样的诚意？”
纪戎极力压抑自己的得意之情，严肃道：“第一步，口说无凭，必须白纸黑字写下来。”
承云轻声：“你想写什么？”
纪戎清了清嗓子道：“第一条……先把你名下的所有财产转移给我——”
承云：“再给你一次机会重说。”
纪戎讪讪道：“太过了吗？……那起码也得请我多吃几次饭吧。”
这回换成承云忍不住弯起唇角。“那还愣着干什么，走吧。”
“我是不是太草率了。”纪戎自言自语道。“这两个条件怎么可能互相替代。吃饭？我脑子坏了吗？”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好像主动权又回到他手上了。不对啊，明明是他来向我道歉才对啊？怎么感觉我才是被忽悠的那一个呢。这到底是为什么？”
纪戎满脑袋都是迷惑的泡泡。
承云并不说话，直接就往门外走。
纪戎被迫跟在后面，忍不住喊道：“光请客还不行！你得给我端茶倒水！不服务好不算数！”
承云没有任何回应，纪戎也不知道这究竟是答应还是没答应。
纪戎跟着承云踏进金鳞酒家。老板一见到承云，脸一下子就绿了。
“这位爷，您怎么又回来了？”
承云云淡风轻：“心情好，就回来了。”
老板依旧绿着脸：“那……那您到楼上稍候，小的再重新给您准备一桌菜。”
承云回答：“要最好的。”
老板绿色不减：“可是现在四层有几桌客人。小的以为您不回来了，于是就放人进去了。”
承云看了一眼老板。
老板差点屁滚尿流。“不过他们已经吃完了！小的这就上去，让他们结账走人！”
话音未落，老板已经窜上了楼梯。
纪戎暗自咋舌。承云这家伙，一看平时就到处欺压小商小贩。人家老实开饭店的，见了他都这么害怕，还得帮他清场。
可见生活在他阴影之下的人，远远不止她一个。
不多时，从楼上浩浩荡荡下来一批人。这些人神色各异，有些看起来心满意足，而另一些则看起来十分气愤。
经过承云边上的时候，这些人却统一选择了绕行。
老板一头大汗地从楼上下来，十分恭敬地请承云上楼。
纪戎跟在后面，悄声问老板：“为什么那些客人都答应离开了？您是给那些人免单了吗？”
老板露出痛苦的眼神，示意纪戎不要再说下去。
纪戎满怀同情地闭上了嘴。
来到楼上坐定之后，菜品便源源不断地端了上来。
小二端来了纪戎最爱的脆皮子大烤鸭，旁边照旧配有晶莹的绵白糖。
“要是每天都有这个吃就好了。”纪戎口水欲滴地看着鸭子。
承云没说话，淡淡地瞥了一眼送菜的小二。
下一幕，纪戎满嘴塞着鸭子，一边大嚼一边含糊不清地对承云道：“别以为你请我吃这么好吃的东西我就会原谅你……咕。”
承云似乎耐着性子，点头道：“好好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行了吧。”
纪戎十分满意，然后被噎得翻了个白眼。
承云微微皱起眉头，给纪戎倒了杯茶。
纪戎就着茶水咽下鸭子，笑眯眯地看着承云，夸奖道：“你看，只要愿意学，任何人都能学会帮别人倒茶。”
承云：“纪太医，有句话叫‘见好就收’，不知道你听过没有。”
纪戎撇嘴，不满地絮叨道：“你看你的态度，才刚好了一小会儿……”
